戰事持續一整夜依舊未停,古蘭城外屍橫遍地,放眼望去皆是血色一片,城牆下的嘶吼聲不斷,滿是傷痕的城牆再添新傷。
衆将士堅守在各個垛口,眉宇間是掩不住的倦意,黑甲染上了血色,手上早已被弓弦磨出血痕,可那一雙雙眼睛,卻死死盯住城牆下如餓狼般的烏丸士卒,不敢有絲毫松懈。
淩越之站在城樓上望着城下的慘狀,沉默許久才收回目光。
他轉身望向身後的一衆将士,目光漸沉,目光落至城内,卻見一向熙攘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隻剩下散落一地的雜物,滿是寂寥之色。
“殺!”
“殺了他們!”
“救命呐!”
“快跑!”
八年前的慘狀再次浮現眼前,淩越之的目光一滞,無盡的悲憤在眼眶中翻騰。
他絕不能讓八年前的慘狀再次上演,父輩們誓死捍衛的城池,怎能......怎能再容許他人踐踏!
晨陽東升,灰蒙蒙的天終于被點亮,城外響起息兵的擂鼓聲,淩越之被那抹東升的日光所吸引,目光漸亮,仿佛看到了曙光。
城下登樓的烏丸士卒紛紛一停,城上的将士見狀,不禁松了一口氣。
可好景不長,擂鼓聲戛然而止,四面八方突然湧來陣陣狂風,城外的胡楊樹被吹得東搖西晃,沙塵飛揚,旌旗晃蕩。
正在衆人愣神之際,隻見一抹抹翠綠鋪天蓋地而來,如同翻騰而起的浪潮!
淩越之望着眼前這熟悉的場面,滿目驚愕,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身旁慘叫聲連連,衆将士被這突如其來的綠葉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接連倒下。
“将軍小心!”陸河升快步奔來,揮刀砍落射向淩越之身前的綠葉。
淩越之回過神來,立即偏身躲避,可飛襲而來的綠葉太多,還是被劃傷手臂。
“将軍,您怎麼樣了?”陸河升焦急詢問。
淩越之捂着右臂,眉頭微皺,“無礙。”
諸葛青雲急沖沖而來,指着城外道:“越之,快看!”
淩越之聞聲轉頭,雙目驟然一縮。
隻見綠葉浪潮之後突然出現兩道人影,在晃耀的晨光下逐漸顯形,兩人一襲白衣飄然而起,腳踏綠潮,手持銀絲飛襲而來,身法疾快無倫,在烏丸士卒的掩護下,如入無人之境!
“沐玉!”
“沐桃!”
淩越之和諸葛青雲同時出聲,臉上皆是驚色。
“怎麼是她們?”諸葛青雲雙唇發顫,喃喃自語,“她們怎麼會同烏丸牽扯上關系?”
“她們明明......”
當淩越之瞧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同烏丸站在同一戰線時,心猛然下沉,瞬間被痛意吞噬。
直至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半點情意。
他握着手裡的玉笛,隻覺心中苦澀難抑。
“将軍,小心!”陸河升将愣神的淩越之一把推開,自己則持刀揮向襲來的銀絲,誰料那銀絲靈活似蛇,順勢纏上長刀。
他死死握住刀柄,同銀絲較勁,卻不料對方勁力十足,竟拉得他站不住腳跟,往城牆下栽去。
淩越之一驚,猛地拽住他的後領,大喝道:“快扔刀!”
陸河升聽話照做,立即丢刀而出,這才撿回一條命。
淩越之見局勢大變,再不顧其他,當即下令,“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沐玉和沐桃兩人互望一眼,當即運功,使出飛葉探花第五式——日月不息!
兩人身形同時一閃,身法在晨陽下瞬息萬變,所到之處内力湧動,飛葉攜銀絲迸發而出,遮雲蔽日,猶有潛龍出海之勢,瞬間将萬千箭雨撕開一道口子!
城牆下的烏丸士卒見此一幕,驚詫不已,紛紛高聲歡呼,士氣更上一層樓。
沐玉踏步而飛,踩着烏丸士卒的臂膀,輕松登上數丈之高的城牆,手中綠葉頻頻而出,将垛口的一衆将士定在原地。
她正要趁機打開城門,誰知卻被人突然叫住。
“沐玉!”
她微微一愣,轉過身去,隻見淩越之手持陌刀站在身後,滿身血污,淩亂的鬓發随風而揚,掃過那雙滿是紅血絲的鳳眼。
沐玉抿了抿唇,開門見山道:“快将玉笛交出來!”
“那隻玉笛對你當真那麼重要?”淩越之的聲音極輕,被風一吹就會輕易碎掉。
“那當然......”沐玉聽見前半句話,脫口而出這三個字,可聽見後半句話時,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半響說不出話。
“竟不惜以全城百姓為代價?”
沐玉緩緩擡起目子,卻撞進一雙滿是悲戚的眼裡,她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卻莫名感到慌張。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隻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沐玉惦記着馭葉笛,催促道:“我不想同你為敵,快将玉笛交出來!”
淩越之神情沉沉,不為所動,隻是一味地盯着她,眼神冷得讓人生寒。
沐玉隻覺心中發麻,不再與之廢話,直接動手。
淩越之見人近身,當即後撤,揮刀而出,兩人頓時纏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