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青輕輕地：“嗯……”

“你是想死嗎？這麼想趕緊跟我一起去地府排隊拿号？”清秀的青年此刻豎着眉毛，明明是鬼，卻有了耳根氣到泛紅的趨勢，“你叔叔勸你沒用，你爺爺勸你沒用，你到底想怎樣？”

“——知不知道我會擔心啊？”

也許是氣狠了，青年都忘了說成“我們”，而是說“我”。

黎予青心漏跳了一拍，挪開眼，剛剛維持着的冷臉全然破了功：“啊，你這麼關心我啊。”

甯歲朝：“……”

甯歲朝：“黎予青，這不是重點！！”

黎予青悶悶地笑了，摸了下鼻子，總算是回答了甯歲朝的問題：“甯歲朝，我沒有辦法。”

他輕聲重複了遍：“我沒有辦法。”

他黑色的眼睛安靜地凝視着甯歲朝，屋内很靜，窗外卻下起了雨，不算大，似是一種隐晦的警告。

甯歲朝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

不需要黎予青多說，甯歲朝就意識到黎予青可能的難言之隐。

豎起修長的手指，男人将其抵在自己唇上，微微挑了下嘴角。

“……噓，不要說出來。”

甯歲朝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隻問了一句：“什麼都不能說嗎？”

黎予青想了想，說：“應該什麼都不能說吧。”

能猜，但他不能主動宣揚自己不是原主，每次一開口，這個世界的意志都要隔空發威一下，表示不要當祂不在。

腦袋上的數字好像也不能說，似乎世界意志很不喜歡這玩意兒。

甯歲朝平靜了很多：“那我知道了，我以後不再會因為這件事生氣。”

青年垂下眼簾，沒什麼多猶豫就道了歉：“對不起。”

黎予青歪頭：“你沒必要道歉。”

關心他怎麼反而給他道歉的？

甯歲朝說：“我态度差，我不道歉？你抖m嗎？”

黎予青說：“我還是喜歡你桀骜不馴罵我的樣子。”

甯歲朝：“……”

神經。

“不過，”黎予青歪了下頭，眼神無辜，“我給洛希回消息，你嘲諷地笑那兩聲什麼意思？”

他在浴室借着洗澡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甯歲朝為什麼要冷笑這兩聲。

甯歲朝：“……”

他兇巴巴地說：“别問了！”

黎予青順着杆子往上爬：“你那時候态度那麼差，怎麼不給我道歉了？”

“我難道不值得兩個道歉嗎？”

甯歲朝别無他法，硬着頭皮說：“沒笑你。”

黎予青摸了摸下巴：“那你在嗤笑洛希，為什麼？”

他感覺抓到了點似是而非的苗頭，但多的還是模糊的。

甯歲朝捏了下眉心，都變成鬼了，他感覺自己還是會頭疼：“我……”

“啧”了一聲，青年别過頭：“我就是覺得他在你面前裝乖裝得有點過了頭……”

這茶葉一泡，綠茶味堪稱飄香四溢。

黎予青懵懵地點頭，反應了好半天：“好像是有點……”

他遠離職場有那麼一段時間了，都沒看出來對方在裝乖。

還是得多磨練。

甯歲朝轉過了頭來，嚴肅地說：“反正你别可憐他，萬一他有賊心呢。”

黎予青點點腦袋：“你說得對，我銘記于心。”

看黎予青不再提起這個問題，甯歲朝才總算松了口氣。

青年抓了抓黑發，低聲說：“結束了吧。”

“嗯嗯，結束了。”黎予青好笑地看着他，說。

“反正，”男人輕聲說，“下次别什麼都憋着了，我們可是綁定在一塊的。”

“……”

甯歲朝嘴唇翕動，低低地說：“……嗯。”

*

工作日的清晨，山裡潮濕難消。

黎予青打了個哈欠，在遊客售票處底下站着等魏明然。即便是穿着簡單的運動服，那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容顔吸引了不少人，還有人支支吾吾上來想要要微信。

這時候甯歲朝的素戒就派上了用場。

男人擡眼看了下要微信的路人，勾起嘴角，笑得溫和，擡起手腕，把手背展示給對方看。

銀色的戒指赫然戴在中指處。

這時黎予青便會淡然地解釋：“抱歉，已婚三娃，沒有婚外戀的打算。”

路人：“？”

四舍五入“三娃爸爸”的甯歲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