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用盡最後力氣笑了幾聲,“是我揍的,那個肥豬就是今天結婚的那個新郎,他不僅拐賣那個女大學生,還妄圖占老娘的便宜,真是活該!”
秦均恒回想了一下擔架上的身影,血糊淋拉的,打的還是輕。
夏舒想挪動一下,實在沒力氣了,幹脆直接說,“不過今天還是要謝謝蘇酥了,你遞給我那根棍子真好用。”
“不客氣。”蘇酥頓了頓,繼續道,“我答應你不會讓你被占便宜的,我沒做到……”
夏舒不在意地打斷,“哎,小事,你後來不是也給我遞棍子了嗎?一筆勾銷了,何況本來也不是你的錯。”
蘇酥挑挑眉,有些意外夏舒的反應,看來這位傳說中她的對家,脾氣蠻符合她口味的。
“多虧秦均恒報警快。”蘇酥毫不吝啬誇獎,“警察來的時候,還是計劃開端。
秦均恒一滞,“我沒報警,不是你們報得警嗎?”
除他外,其餘人一口否認,“不是。”
夏舒疑惑,“那會是誰啊?”
“不知道。”葉秋與無奈歎氣,“唉,你們說那些被救出來的人,還能找到家嗎?”
“……”
衆人沉默不語。
大半個村子的女性都是被拐賣來的,有些在漫長的歲月裡,已經被馴化成功,在警察局為自己的“老公”開脫。
聽上去聽諷刺的,不知道曾經拼了命想逃出去的自己,會不會原諒現在為兇手逃避的自己。
“她們……太慘了。”夏舒歎氣。
隻希望她們的家庭是滿心歡喜期待她們回去,而不是排斥。
晚上做飯的時間短,林主廚做的家常菜,方便快捷,就是口感沒那麼精雕細琢。
林主廚看着蘇酥慢條斯理吃着桌上的菜,緊張到頭皮發麻。
蘇酥淡然地夾了一口辣子雞丁,微微皺眉,他目不轉睛盯着自己雇主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發邊滾落汗珠。
曠久的心理拉鋸在夏裴然酒足飯飽打個響嗝中結束,蘇酥拿起絲巾沾了沾唇角,開口道,“辛苦了,林主廚。”
少女過分精緻漂亮的臉上出現滿意表情,向林主廚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
“您滿意就好。”林主廚受寵若驚。
他還怕蘇酥不滿意臨時炒出的一桌菜,沒想到夫人現在這麼好說話,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
在警察趕到斷了直播後,網友不負徐立所望,再次将節目組沖上熱搜。
平安回來後,節目組官博和各位經紀人都發了平安的微博。
徐立看着網友們擔憂的語句,琢磨要不要開場直播,讓事件經曆的本人親口說最有信服力了,也能讓他們的粉絲放心。
說幹就幹,徐立匆忙吃完飯趕回桃園小屋。
小屋門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但從手電筒照耀的背影就能看出——這人絕對是個有錢人。
不是資助了他們的金主爸爸。
從接到資金的早上,季淮之在網上為數不多的照片,被徐立盤的都包漿了。
哦,這當然不是徐立認出男人身上穿的定制西裝,是徐立曾經為了某個電影節忍痛定制過的店鋪材質一樣、手工一樣。
徐立友好地上前詢問,“請問您是?”
在門口躊躇的男人愣神一瞬,彬彬有禮道,“您好,我是周翊陽的爸爸。”
徐立茫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小的腦瓜裡裝滿了大大的疑惑。
誰是周翊陽?莫非這男人的兒子是被拐到山村的,今天從網上順藤摸瓜找到兒子了?那也不對啊,他應該去找警察,來節目組找什麼?
徐立措辭着,盡量安撫道,“這位家長,我很理解您想找回孩子的心情,但是我們這沒有周翊陽這個小朋友,要不您去警局問問呢?”
男人擰眉,“是我沒說清楚,他現在叫蔣小栩。”
“哦哦哦。”徐立對上号了,“原來是小栩的爸爸啊。”
男人颔首。
敲門進屋後,徐立領着男人到衆人面前。
不等開口介紹,蔣小栩從人群裡沖出來,一把抱住男人,聲淚俱下,“爸爸,我好想你啊。”
“翊陽,爸爸也很想你。”周桉庭蹲下,擦幹蔣小栩臉上的眼淚,“這次爸爸帶你走,你願意跟爸爸走嗎?”
帶他走?是和爸爸媽媽離婚時一樣,在兩個人中間選一個嗎?
蔣小栩很想和爸爸走,可是,如果他走了,媽媽怎麼辦?
雖然媽媽天天讓他做題,做不對就要挨罵挨打。
每次挨打蔣小栩都會想,要是爸爸媽媽離婚的時候,選爸爸就好了。
真到了這個時候,蔣小栩反倒猶豫起來,媽媽再不好,他也隻有一個媽媽。
周翊陽怔怔看着爸爸,臉上猶豫不決,周桉庭也不催他,安靜地等待着。
周桉庭知道這個決定對小孩子來說,很難一瞬間做出決定。
這次他回國就是要争取蔣小栩,哦不,是周翊陽的撫養權。
他不急着讓孩子給他答案。
周桉庭有錢也有時間和蔣文文耗下去,對于撫養權,他勢在必得。
“啊——”
從樓梯上響起尖銳喊叫。
蔣文文快步下樓,一把搶過周翊陽護在懷裡,警惕地對周桉庭說,“你來幹什麼?”
嘔吼,有大瓜~
夏舒給坐在沙發上的幾人遞個眼神。
葉秋與歎氣,這種家庭紛争非要當着孩子面,周翊陽被禁锢在蔣文文懷裡,臉上流露出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憂愁。
徐立挨着秦均恒坐下,都目不轉睛看着對峙的兩人,做好一打起來就拉架的準備。
蘇酥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把瓜子,分了夏舒一半。
五香味的,有品位。
夏舒豎了個大拇指,她發現從村子回來之後,蘇酥和她相處意外的融洽。
好故事的走向總是在觀衆意料之外的。
周桉庭按捺住怒火,表明來意,“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翊陽的撫養權。”
“什麼翊陽?我兒子姓蔣,叫蔣小栩。”蔣文文把周翊陽藏到身後,“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帶走我兒子的!”
周桉庭看着眼前嘴臉刻薄的女人,和他記憶中那個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卻逼着周翊陽一天上四節興趣課,平日隻會比較孩子,然後塗着指甲油輕飄飄說出惡毒貶低語言的女人重合。
“你真以為我在國外一無所知嗎?”周桉庭冷冷道,“你平日隻會打罵孩子,什麼時候盡過一個母親一個應該有的責任?”
對啊對啊,沙發上吃瓜群衆小雞啄米。
他們都看了經紀人發來的直播回放,知道蔣文文在遊樂場打壓周翊陽,平時互動他們也看在眼裡。
聽完周桉庭的指責,他們把頭轉向蔣文文那邊。
蔣文文啞然,恨不得撲上去周桉庭扒掉周桉庭一層皮,咬死不松口,“我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你。”
“你這樣做到底要得到什麼?”周桉庭緊鎖着眉頭,試圖和蔣文文好好商量。
從蔣文文背後探出頭的周翊陽,小小的臉上情緒複雜。
他不想多年後再和孩子見面,是和他媽媽劍拔弩張的場面,蔣文文已經面容扭曲了。
從前是,現在是,但周桉庭不希望以後涉及周翊陽的話題,都是他來讓步,蔣文文隻會咄咄逼人,一步一步耗盡他的耐心。
蔣文文如他所料,以為自己占據了上風,開始展露攻擊性,“我隻要我兒子。”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
夏舒吐出瓜子片,和蘇酥吐槽,“不是吧,她沒事吧?隻要孩子,還虐待孩子。”
蘇酥面不改色,抓住重點,“她說要‘兒子’,就是周翊陽在她身邊而已,就像買回家一個洋娃娃,有就夠了。”
還真是,夏舒怅然看着鬧劇,默默給周翊陽道個歉。
她之前還以為是這小孩不好相處呢……
現在一看,這小孩可太好相處了,有這樣的媽媽沒長歪,已經很不容易了。
徐立剛才查了,周桉庭屬于年輕有為那類的,口碑評價都不錯,希望今晚的對峙是男方獲勝吧。
周桉庭深吸幾口氣,再次壓下怒火,态度強硬起來,“你說你隻要孩子,當初離婚的時候,你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孩子跟你。”
“我妥協了,想着你一個親媽能帶好孩子。可是你呢?平日對孩子非打即罵,這就是你說的愛孩子嗎?”
蔣文文心虛,忍不住替自己分辯,“你懂什麼?玉不雕不成器,我都是為了小栩好。何況,打是親罵是愛,我打他我不心疼嗎?”
周桉庭簡直要被蔣文文無恥的嘴臉被氣笑了,他掐着腰來回踱步,每次回頭看到蔣文文那張如看仇人的表情,火氣就攀登幾分。
幾次他氣得差點想動手扇她一巴掌,硬是被自制力制止了。
“我不想和你争辯了。”周桉庭還以為幾年不見,蔣文文能聽得懂人話,可以交流,結果和過去毫無差别。
“我今天晚上來接孩子,如果你想争奪孩子的撫養權,法庭上見吧。”周桉庭揉揉剛舒展開的眉心。
蔣文文擋住周翊陽,一口否決,“不行,我不同意。”
“你憑什麼不同意?你不愛孩子,還把孩子綁在身邊,要不是去過醫院,說你沒有精神病,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有病了!非要折磨瘋孩子才罷休嗎?”周桉庭忍不下脾氣,索性一次性把想說的說出來。
“你當初和我一夜情才進的周家的門,縱然藥不是你下的,可我也是受害者。這麼多年,我什麼都沒缺過你,你不想打掉孩子,我娶你。你說和我結婚沒有感情,離婚我也答應了,你到底還想要什麼?非要逼瘋孩子解氣嗎?”
“你……你一定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我的自尊放在地上踐踏嗎?”蔣文文仿佛第一次發覺周桉庭的真面目,絕望而又悲傷地哭泣。
又是這副嘴臉,一撕開她的真面目,就開始委屈,開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