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發生的一幕出現了,柴房裡空蕩蕩,無論是那少年還是油桃都不見蹤影。
錢媽媽像是得了勢的老母雞,趾高氣揚要來揍我,鋒利的指甲隻需要一巴掌就能劃破我的臉頰。
我躲開了。
平日裡我肯定不敢躲,惹怒了錢媽媽等于斷了自己在這樓裡的活路。
但現在,我的命已不由錢媽媽說了算。
背後有将軍無聲的視線逼迫着,大有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就要處理了我的意思。
是的,處理,和之前那個失手摔了酒壺的小丫鬟一般。
“墨鴉。”将軍又在吩咐他的侍衛了,僅僅是揚揚下巴,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侍衛便心領神會的朝我走來。
那雙黑沉的眼睛裡無星無光。
我跪下去,不住的磕頭,直到這時希望才知道那個小丫鬟是多麼的絕望。
“住手!”
月娘的聲音在我聽來猶如天籁,無數丫鬟婆子壓制住她的肩膀,她卻還是以掙紮着想要撲過來。
将軍那壓迫的視線轉回到她的身上,墨鴉也沒有立刻動手,大家都在等待将軍開口。
然而月娘搶在他之先說話了。
“不要傷害小冷,就算是要殺,殺我便是了!”
我愣愣的睜大眼睛,一時連哭都忘記了。
這個人在說什麼,她不過是個身陷風塵的弱女子,有什麼能耐提出這樣的要求?不自量力嗎!
記憶好像回到幾個月前的晚上,我睡不着出去走走,隐約見着月娘房間的燈火還亮着。
那個人前風情萬種的花魁正坐在案邊補着衣服。
什麼啊,我又不是不會補,用不着她尊貴的花魁來幫我。
可是,胸口不知為何,總覺得暖暖的,仿佛有什麼悄悄融化,漫過心田。
她不适合做花魁,我早就知道了,她更像是一個鄰家的姐姐,照顧着弟弟妹妹,直到相看了一個好人家出嫁,然後幸福安康的直到老去。
将頭顱深深的伏低下去,我不想看見她臉上的急切,也不想讓自己懦弱醜陋的面目暴露在她的面前。
反正她早已惹怒了将軍,定是活不成了,讓她在死前為我拼一把……也沒什麼的吧。
我也,我也不想死啊!
但我錯了,有些事,遠比死亡更可怕。
當一直以來的信念被摧毀,人隻能如同行屍走肉般留在世間為曾經吊唁。
将軍道,“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怎值得美人如此挂心?”
月娘道,“小冷不一樣,我一直當她是妹妹!”
将軍又道,“你肯為她付出多少?本将軍不急着殺你,先陪上本将軍一晚如何?”
月娘沉默了。
良久,我聽見她顫聲道,“好。”
有誰的歎息混入風中,吹不散長夜的迷霧。
大抵是最喜歡将人的信念踩在腳下玩弄,将軍暢快的笑出來,笑過後,他吩咐那名叫墨鴉的侍衛,帶人搜索整個江月樓。
我終于又回到了人間,不必像個待宰的牲口那樣趴在地上。可我發現,我已經再也無法直視月娘那一雙澄澈溫柔的眼睛了。
墨鴉的效率很快,沒多久,一個五花大綁的油桃就被抓到衆人面前,可那名貢品少年卻仿佛蒸發了一樣,到處都尋不到。
不論被怎樣逼問,油桃都不承認窩藏了貢品的事情。
将軍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卻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走到油桃的面前,緩緩蹲下,我告訴她,“如果不是偷藏了貢品,你又為什麼要躲藏?我勸你還是早早說出貢品的藏身之處,或許能活得長一點。”
油桃忽然笑了,讓我離近一點就告訴我。
我熟知她的脾性,這樣的表情一般都是按耐不住要揍我時才會露出來的。
看我反而走的更遠,油桃終是忍不住大聲罵了出來。
我回到将軍面前,跪下。
“将軍大人,我覺得用刑比較好一些,有些人腦子不清醒,興許痛一痛就好了。”
“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