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
所以更不能讓這一下子白挨。
看得出來,瘦猴子很着急,鐘明聆應當是常年壓迫他手底下那兩人,以至于在被他瞪了一眼過後,瘦猴子拔匕首的動作更慌張了。
但是沒用。
我忍着疼調整了角度,讓他的匕首卡在了手臂中。
随着他用力拔匕首,痛感再次升級。
我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還愣着做什麼!”
方才石雕般的二人瞬間清醒過來,長矛對準瘦猴子脆弱的腹部,紮了進去。
力氣使得非常大,二人合力甚至将瘦猴子直接用矛尖挑着推下了高台。
第一回合,鐘明聆組戰損一人,我廢了一條手臂。
沒有占據上風的竊喜感,我反而為自己接下來的處境感到很恐懼。
我受傷了,盡管還有一條胳膊可以動,若是鐘明聆進攻我,那刀疤臉和魚書,會豁出受傷的危險幫助我嗎?
畢竟,受傷的人,在搏殺中就是累贅。
刀疤臉一邊防範着鐘明聆的進攻,一邊擋在了我的身前,魚書則趁着這個空擋從衣服上撕下布條來給我包紮。
手法很熟練,雖然手臂還在滲血,但出血量已經少很多了。
心裡湧起了莫名的感覺。
和被月娘照拂不同,這種情景,仿佛是跌落地獄後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夥伴一樣。明知這是一種非常可笑的情感,心中卻踏實了不少。
鐘明聆則是徹底發怒了,“做的不錯啊你們!啊?!”
一雙斧子瘋狂揮舞着,就算有刀疤臉和魚書在前面撐盾擋着,也能從他們一次次後移的腿部看出:
直面鐘明聆的怒火,壓力一定很大。
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是舉矛相刺,恐怕能雙手撐盾都十分艱難。
而且,鐘明聆三人中,還有一人一直沒有動手。
他就是那個嘴角青紫的受氣包,盡管手中拿着一把劍,卻一直雙手抓着防在身前。
在這樣的僵持中,鐘明聆也是想起了受氣包,大吼着,“不要呆站着,給我上啊,不然回去了有你好看的!”
受氣包的少年擡起眼,定定的看了一眼鐘明聆,而後提劍上前,以一個跑動的姿勢,沖了上來。
我一條手臂受傷,刀疤臉和魚書在鐘明聆的攻勢下左支右绌,而新加入的受氣包少年卻是完好無損。
這種情況下,我隻能咬牙甩出長鞭。
我沒有使用長鞭的經驗,原本選擇這個武器也隻是為了必要時,柔韌的長鞭能充當繩索控制住敵人。
長鞭劃過一條弧度,完美的和受氣包少年擦肩而過。
我:……
相信刀疤臉和魚書也是同樣的無語,或許我的狠人印象已經在剛剛這一甩中化為烏有。
不,不對,沒甩中隻是因為受氣包少年壓根不是沖着我們來的!
他直直的奔向鐘明聆,而後——
一劍砍上了他的脖子!
“叫你奸殺我妹妹,鐘明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殺了你!啊啊啊!”
恨意化作力量,源源不斷的砍向鐘明聆,化作锵锵锵的聲音……
太悲慘了,除了第一下砍中肩膀以外,複仇少年的攻擊全部被鐘明聆用斧子防住了。
等鐘明聆轉守為攻時,大抵就是這複仇少年的死期。
機不可失!
忍着疼痛,我悄悄繞到了鐘明聆身後,用鞭子纏上他一條腿,拉住鞭子的同時整個人向他後背一撞——
簡直不像是人的後背,仿佛是撞上了鋼筋鐵骨,若不是事先用鞭子纏住他的一條腿,我甚至無法将他撞倒!
鐘明聆龐大的軀體轟然倒地,沒了斧子攻勢壓制的刀疤臉和魚書見狀立刻提矛下刺!
噗嗤!
鐘明聆的鮮血好像是一捧噴泉,順着傷口噴湧而出。而那複仇少年見到鐘明聆伏誅,也似失去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
“哈哈,阿珠,哥哥替你報仇了……”
也許是長期處于仇恨當中,一朝報仇,整個精神狀态都不正常了,大哭大笑。
刀疤臉神色沉重道,“早在邙山駐地的時候,鐘明聆的變态行徑就傳開了,大概此人的妹妹也是受害者。”
說罷,他拍拍複仇少年的肩膀,“兄弟,多謝了,但将軍府的規矩……”
将軍府的搏殺規矩,一柱香之内,仍然站在台子上的隊伍就算獲勝,若是兩方同事有隊員留在台子上……那麼兩隊都将淘汰。
從沒有什麼雙赢或平局的選擇,隻要站在台子上,雙方就是生死仇敵。
将軍府從來不給你後退的選項。
複仇少年揮開了刀疤臉的手,冷冷道,“不用裝好人,我妹妹受辱時也沒見誰來幫忙,我隻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并不是為了助你。”
心願已了,他站在高台邊緣,一躍而下。
雖然被淘汰不意味着直接死亡,但回到邙山駐地,和直接宣判死亡沒什麼兩樣。
刀疤臉明知如此,卻還要對着台子下喊上一句,“若你能再次從駐地裡回來,我陌刀欠你一個人情!”
複仇少年在台下回望了他一眼。
而後被人帶走。
隻留陌刀一句虛無缥缈的承諾消散在空氣中。
回到休息的矮舍,盡管時間剛過中午,我也是因為受了傷,倒在床上就睡。
然而剛碰到枕頭,就被陌刀薅了起來,“校練場的另一側有醫舍,去那兒好好包紮一下吧,傷口惡化會死人的。”
我實在太累,本不想理會,奈何這人開始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講解起來,諸如,傷口潰爛會引來蟲子在裡面産卵,孵化的蠕蟲在血肉中爬行……
和昨天那副模樣有很大差距。
片刻後,我來到了醫舍,還沒等包紮,先是見到一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