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長老伸出的手一頓,隻是淡淡瞥了修士一眼,對方瞬間如春日柳枝,柔軟無聲倒地。
“噗通!”有人被吓得癱軟在地。
合歡宗弟子司空見慣,熟練地将人拖走。
四長老接連加重雷咒,少年伏在籠中,氣息微弱,但一聲不吭。
“是個硬骨頭。”
擄來的修士大多是軟骨頭,吓一吓便服軟了,還是這樣的硬茬更讨人喜歡。
四長老擡手撤去囚籠,饒有趣味俯下身,欲擡起少年的臉。
刹那間,銀光從四長老眼前劃過。
李師兄連忙甩出布滿尖刺的雷鞭,少年宛如倒飛的紙鸢,餘下滿地血迹。弟子們将少年按在地面,打落他手中的薄刃。
此刻再硬的骨頭也不香了,四長老捂着滲血的臉,暴跳如雷,擡掌狠狠打向少年頭顱。
風忽的吹過。
靈氣從四面八方灌來,紅紗與燈影狂搖不息。
素白的手截住那即将落下的一掌。
一雙烏瞳擡起,長眉淡掃,睫羽纖長,神色冷而淡。
四長老一怔,這是青山宗送來的傻子,但他旋即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傻子該有的眼神。
“轟隆!”雷雲在飛舟上方凝聚。
風雲急速彙聚,狂風驟起,天地為之變色時,紫雷悍然劈落。
直直劈向飛舟,落在雲青岫與四長老之間。
被擄來的修士在心中暗罵老天不長眼。而合歡宗弟子一臉喜色,連祝詞都已經在腦子裡飛快過了一遍,想要等會搶在第一個恭喜自家師尊破境。
昳麗少年離雷劫最近,眸光森冷盯着四長老的手,紫電照亮他眼底的扭曲陰鸷。
練氣、築基、結丹、金丹初期——
刹那結丹,磅礴靈力湧入靈海,深海之上,一盞蓮台靈燈顯化。
靈燈共有三層蓮瓣,兩層已綻開,隻剩最上重合攏。
電閃雷鳴間,水紅薄紗飛揚。
雲青岫擡手一揮,所有縛靈繩落地,被擄來的年輕修士們掙開束縛。
“——劍來!”
話音落,在場所有人身上認主或沒有認主的劍淩空而起。一生二、二生四……化作劍陣朝四長老刺下。
所有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四長老身為元嬰,反應極快,紫袖揮過,屋舍與劍陣紛紛炸開。
飛舟上頓時像大戰後的廢墟。
合歡宗弟子嚴陣以待,四長老滿臉陰鸷盯着站在年輕修士前面的雲青岫,冷冷道:“一個也别放走。”
幾位合歡宗弟子響亮應聲。
戰場被分割成兩半,飛舟前端術法靈光亂炸,金丹初期與元嬰中期打得不可開交。飛舟後端,想要活命的年輕修士們赤手空拳,雖然沒有武器,但憑着人多與術法勉強僵持。
四長老不欲耗費時間,于虛空一抓。
登時,風雲變幻化作一道水龍筆直朝雲青岫卷來,元嬰期的威壓毫無保留壓下,幾位低階修士耳鼻滲血。
紅衣身影消失在原地,水龍撲空。
四長老眼前一花,雲青岫在月色下淩空而立,烏發與豔麗紅紗獵獵。
聚靈石在指間碎開,化作齑粉,掌心的靈力漸漸凝成一柄長劍。
雲青岫掂了掂,溫和一笑:“好久不用劍了,有些不習慣。”
話音落,一劍劈出。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瞬,水龍平滑斷成數截,無聲化作一場婆娑夜雨。
劍勢不減,穿過夜雨直直劈向四長老。
“咔嚓——”
“轟隆——”
四長老腰間的防禦法器碎裂。
飛舟表層從中深深裂開,險些被一分為二,圍獵修士們的合歡宗弟子被劍風掃過,像地裡的秧苗東倒西歪。
“果然生疏了,差點準頭。”始作俑者歎道。
四長老驚魂不定扶着船舷,紫袍衣角都被削去一塊,若是動作慢點,就要變成胯下生風的造型。
她竟還說差點準頭?!
四長老咬牙切齒:“好、好。區區金丹初期如此猖狂,先收拾了你,再收拾青山宗!”
紫袖揮過,三道寒符燃着奇異的淡藍火焰,化作銳利冰箭沖向雲青岫。
水靈根禦水,化水為冰,所過之處寒霜凝結,溫度驟降。
冰箭刹那間逼近,倒映在眼瞳。細小冰花幽幽懸落,挂在雲青岫的睫羽上。
她擡手,靈力奔湧而出,一寸寸覆蓋冰箭,然後滲入寒符,符文逐漸融化、扭曲、重寫。
紅袖一揚,冰箭刹那間嗡鳴不止,調轉方向,直奔主人而去。
“你使了什麼邪術!”四長老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
一個金丹怎能在瞬息間将他人術法符篆化為己用?
冰箭已至,他倉促間提掌擊碎,巨大沖擊使他不由倒退幾步,冰棱漫天炸開。
風起,劍來。
冰棱四散,折射清冷月光,紅衣踏漫天月色而來。
重傷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從籠中出來,他扼住合歡宗修士的脖頸,随意一扭,頸骨發出“咔嚓”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