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沉重點頭,解釋這是由于她上輩子碎得太厲害留下的後遺症,而每點任務點數都能兌換一天的生命值。
它眼巴巴道:“我們再合作一次,你繼續做任務賺點數,我幫你續命好不好?”
雲青岫冷漠兌換了一百天生命值,任務點數重新清零。
耳邊忽然傳來重物落地聲。
少年失去意識靜靜躺着,唇色蒼白如紙。
“……”雲青岫默默放出一縷靈息,探入對方靈脈。
這一探才發現,少年體内大傷小傷疊加,靈脈幾乎破碎,靈海雖然浩瀚,但此刻卻隐隐幹涸。
她難以想象,這樣重的傷勢,是如何完全沒有表露出來,并為她渡了浩瀚靈力的。
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他大抵撐不過今夜。
…
西洲兌澤城,聚來客棧。
柔和日光照入紫竹窗,鳥雀清脆啼鳴,屋内彌漫着清苦的靈藥味道。
深幽黑瞳睜開,明亮光線刺得眼皮輕輕眨動。
端藥的人與他四目相對,無端打了個冷顫。
“客人,您先喝藥。”藥碗被塞入裴宥川手中。
裴宥川沉默打量環境,樸素的客棧房間,眼前的人約十四歲,圓臉嘴角有顆痣,還未引氣入體,從穿着看是客棧侍童。
他通過侍童眼中倒影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樣貌,隻能算得上周正,扔進人群便會消失的路人甲。
是她獨有的幻容術,賭對了呢。少年唇角翹起,乖巧純然。
笑了片刻,他的唇角倏地垮下,滿眼陰郁煩躁。
倘若遇到另一個人,她會救嗎?
也會這樣細心溫和,将對方帶回客棧用心治療?
齒關咬得咯咯作響,他連身軀都開始顫抖,難以克制的憤怒與殺意在胸口翻湧。
房間内,蜿蜒扭曲的鱗尾一閃而過。
侍童揉了揉眼睛,伸手輕輕拍裴宥川的肩膀:“客人,客人?您怎麼了?”
裴宥川極輕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他不動聲色掙開,自行坐起,面色沉郁剝開糖紙。
“咔嚓”幾聲,唇齒間甜津津的,殺意漸漸被壓下去。
“與我同行的仙君在哪?”
“您說住在旁邊的仙君,她今早出門去了,還沒回來呢。”
吱呀——
“醒了?”
清潤聲音随着霧青色衣裙一齊進入室内。
裴宥川死死攥住掌心,克制住無數翻湧叫嚣的情緒以及酸澀的眼眶,緩緩擡頭。
她像山巅不會化去的一抔冰雪,不笑時氣質冷清疏離。
笑起來時那份疏離便被溫和取代,似春風拂過綠波。
“師……”裴宥川喉嚨一哽,生硬改口,“仙君。”
雲青岫将一瓶回元丹遞給他,溫熱指尖搭上裴宥川的脈門,一縷靈力在他體内遊走探查。
那麼重的傷,竟然已經痊愈了過半。
裴宥川發現雲青岫的表情由溫和漸漸變得古怪,低聲道:“仙君?”
雲青岫恍若未聞,收回手後用審視的目光盯着裴宥川。
對方面容蒼白,因為她忽然變臉有些惴惴不安。
“脫衣服。”雲青岫冷不丁開口。
“???”侍童瞬間瞪大雙眼。
這是他能聽的?沒想到這位仙君看起來像出塵之人,竟然……!
侍童極有眼色離開,還帶上了門。
裴宥川已經默不作聲,幹脆利落解開紅縧,褪下樸素白衣。
少年身軀似玉琢,有些單薄卻流暢緊實,愈合或未愈合的傷痕縱橫疊加,顯得愈發猙獰。
掌心按在他心下兩寸的肌膚上。
裴宥川輕顫了一下,薄薄紅暈覆上蒼白肌膚。
系統看得目瞪狗呆:“宿主,你開竅了?”
不過片刻,她就收回手,順手幫裴宥川攏好了衣服,然後對系統說:“沒有入仙骨,是練氣後期。”
“但他是契合五行運轉的五靈根,靈海浩瀚,資質奇佳。”
五靈根常見,但這樣的五靈根與天靈根一樣罕有。
系統頓時反應過來:“他他他……他和你之前收的那個徒弟一樣!”
是的,裴宥川和她上輩子收的徒弟資質相似,唯有一點不同。
扶光有入仙骨,他沒有。
他們不可能同一個人,這點雲青岫很笃定。
仙骨與靈脈運轉息息相關,如果被剜一定會留下痕迹,渾身靈根廢除。
“系統,我重生這件事,還有第二個人知道嗎?”
系統一個激靈,信誓旦旦開口:“不可能,你當時神魂完全碎了,死得透透的,除了我和你,誰也不可能知道你重生了。”
雲青岫不再糾結此事,見裴宥川臉上還未褪去的薄紅,後知後覺自己剛剛語氣太冷。
“吓着你了?剛剛隻是為你檢查傷勢,你恢複得很快,将回元丹吃了,不出五日便能養好。”
裴宥川不接丹藥瓶,輕聲道:“給仙君添麻煩了……都隻是小傷,稍後我便離開。”
雲青岫有些驚詫于他主動提出來,心裡不禁松了口氣,将藥再次放入他手中,朝他笑道:“不急于一時,養好傷再走,這是給你買的,吃了吧。”
裴宥川:“……”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丹藥瓶險些被捏碎,他擠出僵硬的笑容,道謝後咽下了三枚回元丹。
見他無事,雲青岫起身準備離開,剛到門邊,就聽身後的少年道:“仙君是我見過最良善之人……”
他聲音柔和,像是最美麗無害的花,藏着不為人知的劇毒,“您待誰都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