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疊的煙粉色紗帳被床榻上激烈的動作掀起,悠悠飄動。
帳前垂着镂空銀球,清脆響聲不斷。
衣衫袒露的男子頂着一張裴宥川的臉,朝雲青岫湊近,“這張臉呢?客人可喜歡?”
既然化不出她喜歡的皮,魑魅開始依據雲青岫的記憶,挑選樣貌出衆者變化。
隻要有一瞬間晃神,他就能趁虛而入。
雲青岫沉默看了一眼,利落擡腿,飛踹。
他從床榻上飛出,重重摔在地上,氣得一口牙都要咬碎。
從沒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莽夫!
他憋着一股好勝心,轉眼化出十多張皮,一口氣把雲青岫記憶中較深刻的人化了個遍。
雲青岫眼睛不帶眨,反手拔出劍簪便是一劍揮去,劍氣橫掃,男子的身影忽然消失。
“師姐。”身後傳來一聲低喚,嗓音冷清似雪。
少年似雪山之巅的劍,冷清肅殺,眉心一點紅砂,光華奪目。
系統“诶”一聲,驚道:“這不是你的師弟嘛。”
雲青岫點頭,在心中感歎:“許久不見,都快忘了。”
語畢,一劍送出。
他頂着少年的皮,不可置信低頭看向貫穿心口的玉劍,臉皮蠕動抽搐。
氣死了!修太上忘情道的都是瘋子,不長心的瘋子!
“為什麼?你明明對他印象那麼深刻。”他不甘質問。
雲青岫雙指并攏,以靈力化作細小繩索一圈圈落下,聞言忍不住揚唇笑道:“你若是被人捅了,印象也會十分深刻。”
比如現在。
術法瞬間成形收緊,他不管不顧,已經全然上頭,隻希望扳回一局。
指骨分明的手忽然握住雲青岫,一張被銀質面具覆蓋大半面容,隻露出薄唇與下颌的臉毫無征兆出現。
他被玉劍穿心,低低道:“師尊……我好疼啊。”
雲青岫的手微微一震。
下一刻,他陰森森地笑,修長的手瞬間化作枯骨深深嵌入,瘋狂吸取靈力血肉。
“你的心神亂了一瞬。”他柔若無骨貼上,仰頭頂着那張臉笑,“隻是沒想到,竟是因為一個臉都不露的醜八怪。”
雲青岫靜靜看他。
系統忽然感到不妙,在識海裡瘋狂尖叫着“不要不要”。
瞬息間,一具胭脂色的骷髅骨在雲青岫掌心粉碎,化作大團煙粉霧氣,無孔不入。
所到之處,開出大片的美人面嬌花,香氣襲人。
淩厲的劍氣瞬間将其絞殺幹淨。
“你吸進去沒有?”系統碎碎念,“别沖動呀,這東西不能殺,上輩子吃過好大的虧呢。”
“沒事。”雲青岫聲音平靜,嗑了一顆回元丹,血肉橫翻的手腕止住血,瞬間愈合。
随後又捏碎一把靈石,枯竭的靈海瞬間充盈。
門外的警示銅鈴瘋狂搖晃。
數隻魑魅穿門闖入,隻看見滿地零落花瓣,房内的客人無影無蹤。
…
方清和要被逼瘋了。
前腳還在巷子裡,後腳就遇見一個妖裡妖氣的女子叫他進花樓,他一見妖邪,扭頭就跑。
然後,就被捆着丢進了六樓的房間。
接着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一株絕世靈草竟像人一般扭着腰肢朝他走來,嘴裡說着撩撥人心的話。
方清和要被吓瘋了,跌跌撞撞往後挪,掏出驅邪符狂扔,結結巴巴:“妖孽,我、我不會受你蠱惑的,速速現出原形!”
魑魅疑惑地看向鏡子,立刻爆出一聲咒罵。
“你們這些死醫修,腦子裡除了藥就不能裝點别的!”
魑魅化作衣着暴露,波浪洶湧的女子,獰笑着朝李聞鶴撲去,“讓奴家看看你是上面的嘴硬還是下面硬。”
“你你你,你别過來——!!”
雲青岫從窗外掠過時,正好撞見香豔一幕。
魑魅跨坐在清俊醫修腰上,将他月白罩衣撕了一半,另一隻手化作枯骨利爪抵着法器,一副非要霸王硬上弓的樣子。
“……道友,救命啊!”方清和一扭頭,見窗外有人,眼眶通紅大喊。
“未成年也下手,你們魑魅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
疾風襲來,魑魅正要扯開腰封,後心猛地劇痛,唰得飛了出去,臉重重着地。
“蓬萊宗弟子?”雲青岫伸手将人拽起。
方清和胡亂整理好衣襟,作揖拜謝,忙不疊點頭:“多謝道友大恩,在下方清和,正是蓬萊宗弟子,師從浮玉仙尊。本是奉師尊之命到兌澤采集靈草,怪我看花燈太入迷,一不小心就誤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