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仙門大比結束後,時常出現小宗并入大宗的情況。
青山宗參賽的三個弟子資質不錯,而合歡宗近百年來,已逐漸淪為九宗最次,好不容易培養出一位天驕,又被裴宥川打趴下了,吸收新鮮血液不奇怪。
但想到一些舊事與傳聞,雲青岫皺了皺眉。
“并入一事,是合歡宗主動上門來提,還是段卓上門去求的?”
洛雲語道:“我們這樣的小宗門,合歡宗怎麼看得入眼,自然是他求來的。也不知走了什麼運,說是要許他當個挂名長老。”
雲青岫心一沉,這不對勁。
段卓資質平平,隻是金丹後期,合歡宗向來無利不起早,怎麼平白無故許諾他當個挂名長老。
必然是做了什麼交易。
雲青岫瞥了一眼三位湊在一塊唉聲歎氣的弟子,眉頭愈發緊皺。
“并宗的事,已經落下神魂契印并遞交給仙盟了嗎?”
見雲青岫神色有異,洛雲語的心也随之不安,“我們出來時,合歡宗内門執事上門拜訪,大概就是為的這事,這個時候大約已經……”
“帶我過去。”雲青岫肅聲道。
青山宗仍暫住在靈宮西苑。
洛雲語等人帶着雲青岫過去時,段卓正滿臉堆笑,姿态謙卑送合歡宗内門執事出門。
“雲宗主貴人事忙,怎麼到這來了?”段卓脊背挺直,笑意輕慢嘲諷。
内門執事對雲青岫微微颔首,算是見禮,徑直離去。
雲青岫指尖一擡,結界攔住内門執事的去路,“請留步。”
未愈的靈脈隐隐刺痛。
“我想與貴宗談筆交易,青山宗的人,轉入流雲宗門下,開條件吧。”
洛雲語一怔,拉住了雲青岫:“秀秀?”
雲青岫拍了拍師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内門執事像是聽見什麼笑話,譏笑:“雲宗主好大的口氣,我合歡宗豈會看得上你那仨瓜倆棗。昨日,宗主已下令,不與流雲宗有任何往來,見諒。”
段卓連聲附和:“雲秀,少在這惺惺作态,我青山宗絕不與叛宗之人為伍!”
一雙清潤的眼直直盯着段卓,冷意湛湛。
“敢不敢說一說,你為了挂名長老之位,都出賣了些什麼?”
段卓下意識避開這道目光,也不去看洛雲語等人,撐着宗主架子道:“你一外宗之人,有何資格質問我?”
“雲宗主。”内門執事微微拱手,态度傲慢之極,“你的私人恩怨與在下無關,在下諸事纏身,勞煩解了這結界。”
“他不說,你呢?”
雲青岫唇邊含着淡笑,活動了一下十指。
一股寒氣從内門執事背脊往上蹿,他勉強定住心神,冷冷道:“雲宗主!這是我宗内私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你也不說。好。”
話音未落,洛雲語等人眼前一花,滿院竹林簌簌,内門執事與段卓已砸進地面。
“說不說?”
段卓屈辱大喊:“你竟敢——”
一拳重重搗下,那張原本有幾分端正的臉瞬間青腫。
“說不說?”
“我不——”
又一拳,再一拳。
等雲青岫第三次擡起手,段卓搶着間隙大吼:“退退退……我說!别打了,别打了!”
雲青岫收回手,神情雲淡風輕。
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挨一頓打。可見,再硬的嘴也沒拳頭硬。
段卓滿臉漲紅,頂着幾道視線,咬牙說出了他為了攀上合歡宗,賣出的條件。
洛雲語和三位弟子被獻給了合歡宗二長老。
他可不是四長老那種靠裙帶關系上位的修士,而是靠實力爬上去的,手段也足夠狠辣。
合歡宗擅雙修之道,正經雙修屬于互利互惠,但效率有限。
二長老門下收了大批優秀弟子,都是耗材,當爐鼎用,廢了便換下一個。
雲青岫從前便聽過他的臭名。
百裡竹修為最高,金丹大圓滿,資質出衆,則被另一位長老收下了。
這位長老負責宗内秘境探查這一塊,收下養着一批内門弟子,一旦有新秘境,便将人送入秘境開路,往往九死一生。
段卓一口氣說完,倒在地上喘着粗氣,避開昔日同門投來的視線。
一向絮叨軟弱的趙文鏡雙目赤紅,聲嘶力竭吼道:“師尊,是你教我修道者貴在修心,那你在做什麼!”
百裡竹按住趙文鏡的肩,沉聲道:“不必與這種人争論。”
段卓不答,他覺得自己沒有錯。
仙州裡,仙盟淩駕于千萬宗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