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比我大一輪,卻連和人牽手的經驗都沒有?”
下一秒,嘴欠的家夥收獲了一個極端狠辣的肘擊,被撞得差點咳出血來。
一邊後退一邊舉手的男人硬是笑着将話說完。
“另一位我不知道,但您的朋友看起來紅得像隻火烈鳥,您先瞧瞧他的臉色吧。”
這樣的話語讓準備擡腿再補一腳的海因茨停住動作,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
然後綠眼睛的指揮官意識到,他的部下說得可能是對的。
自從相識以來,他還從未見過朗如此颠三倒四的樣子。
對方整個人都木了,走過來的時候步伐僵硬,一腳深一腳淺。那些意味不明的紅沿着脖頸一直蔓延到衣領遮蔽住的胸口,如果不是懷裡抱着另一個人,很可能前任指揮官要走出S形的效果。
對此,卡蘭流露出不太明顯的笑音。
曾經的帝王覺得這樣的景象很好玩,也很新奇。他的花豹展露出了意外的一面,他之前不曾見過的一面。
隻是一個微不可察的觸碰式親吻,就令朗的手臂都在發抖,同時又強撐着不将驚慌失措顯現在表情上。
乍一看男人仿佛淡定又冷靜,卻在踏出駕駛艙時直接一腳踩到空氣中。
“你不喜歡嗎?”
卡蘭問,突然有些愉悅于自己所作的荒唐決定。全然陌生的體驗對他而言也是第一次。
那種有些惡劣的天真神态在這種時刻,化作了大劑量的腎上腺素,直接給對方的心髒戳上一針,硬是逼迫着陷入假死狀态的一方回神。
他的手指還要摸一摸那金棕色的眼睛:“你讨厭這樣的事情嗎?”
“讨厭沒有不是我。”
男人秃噜出了一句語序支離破碎的話,完全超出了正常人類的理解範圍。
話語剛落對方就閉緊了嘴巴。
深呼吸了三次,朗再度開口。
這回他學聰明了,根本沒再使用任何多音節的複雜句式。
“我喜歡。”
人類說。
去他的直男。
一度堅信自己走在筆直道路上的男人,在這一刻完成了整個精神世界的重組。
那突如其來的冰冷觸感殘留在他的唇畔,輕盈而柔軟,令他的心髒泵出超越負荷量的血液,沖擊着大腦和太陽穴,連靈魂深處都在回蕩着破碎的語句。
如同一盆沸騰的冷水兜頭澆下,那些尋找不到出口的表達欲和猶豫忐忑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确實是喜歡對方的。
人類像是從亞倫的身側蠻橫地搶走獻品的惡徒,也像是打碎了亞伯拉罕祭壇的亵渎者。
他要将自己的同伴從毫無道理的犧牲谕旨的手裡奪過來,讓那皮毛潔白的山羊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在自己的懷中。
他彎得斬釘截鐵當機立斷,甚至想将科學院連同命運摁在一起揍。
這令他金棕色的眼睛裡泛着冷酷的情緒,步伐變得比之前更大,從同手同腳到健步如飛。
“我喜歡,卡蘭。”
他重複了一遍。
然後是又一遍。
“很喜歡。”
已經靠近的海因茨被迫連續聽到兩遍“喜歡”。
以塔娜和B07為首的獵犬小隊冷漠地看着這邊,而被注視的一方頂着這樣的場景與壓力甚至還能笑出來。
朗完全沒打算放開自己的同伴。
海因茨的目光在卡蘭和朗之間來回掃動好幾次。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等等。”
Ignis駐軍基地的最高負責人慢慢地說,上前一步攔在對方面前。打量自己朋友的眼神,仿佛正在看着筆直的停機坪跑道扭曲成一枚回形針。
“你的……戀人……”
他的聲音在吐出最後那個詞時變得有些含混。
“他……”
後知後覺、總感到哪裡不太對的指揮官終于回過神。
海因茨明白違和感出在哪了,他之前拿自己和小羅納德舉例的時候就在掉雞皮疙瘩,但是久别重逢的情緒沖擊讓他沒來得及進一步深思。
性别不對,大大的不對。
第五軍和第二軍的紀律相對嚴格,不會搞出任何花邊醜聞,而霍爾曼家的培養方式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又過于守舊嚴謹,根本不給他們所看好的接班人選體驗文化沖擊的機會。
綠色的眼睛裡帶着一點震驚的神色。
“你喜歡男性?”
沒什麼厭惡,就是看起來如同一隻見到陌生事物的貓。
朗沉默了一下,然後真誠地開口。
“抱歉。”
他說。
“剛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