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D108小心地喊了一句。

加密通訊頻道被建立起來，法赫納大方地表示它可以不看不聽。

一艘好的星艦會懂得尊重朋友的隐私。

前任獵犬有點不安，回過頭看了好幾眼。

男人的手在他肩膀上按一按，朗同塔娜再度打個招呼：“你們聊，我現在走。基因劣化抑制劑我來想辦法，但是希望你不要以誘導性的内容引導我的船員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為，他還是個孩子，非常信任你。”

“你的船員。”

全息影像另一頭的領隊低聲嗤笑。

“出生于狗群的獵犬，一生都将屬于狗群。”

然而當朗阖起艙門，他聽見女人的聲音逐漸放緩。

對方沒有指責D108背叛，隻是平靜地詢問小獵犬喜不喜歡吃正常的食物。

“喜歡。”

在猶豫了很久之後，D108還是沒辦法對着領隊說謊。

他緊張地抱住自己的胳膊，選擇了實話實說。

“我很喜、喜歡。”

“但是我也很喜歡你們、很喜歡領隊你。”

小狗小小聲地補充道。

“我知道錯了，别丢下我。我可以再也不吃小蛋糕。”

男人沒有繼續聽下去。

“走吧。”

他對門口正等待着自己的同伴說。

而卡蘭厭倦了僞裝，他也不太想走路，他選擇直接呼喚自己的半身。

“法赫納，開一下通路。”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人類的接受度似乎很高，一點小小的距離縮減可以被加入乘客體驗項目。

于是剛邁出房間的男人一腳踏進自己的休息室。

類似于短暫躍遷的暈眩感令朗扶着牆壁站了一會，等他再度擡起頭，發現姿勢未變的星艦主導者正笑着看過來。

“我已經讓法赫納重新校準目的地坐标，一個半星時後會抵達Ignis，你可以抓緊時間休息一會。”

礦星137經曆的作戰不算艱難，但人類是脆弱的。

他們需要進食，睡眠，以及充沛的休養。

就在卡蘭準備轉身前，朗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留、留下來嗎？”

前任帝王微微挑眉，一言不發地站在靠近艙門的位置。

于是男人迅速變紅，比劃着解釋：“沒有别的意思，就是……”

他深呼吸一下：“就是想多同你在一起待會兒。”

“抱歉。”

在對方給出反應前，朗先一步松開了手。

“我有點掌握不好距離感，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心情，我沒什麼事了，你——”

“你想同我聊聊天嗎？”

服飾整潔的白山羊已經走向他，然後輕盈且自然地坐在了床上，面帶微笑。

“可以。”

卡蘭有些困倦，然而在哪裡小憩都是小憩，可以是冰冷的會客大廳，也可以是人類的床上。

這裡有着一整面天花闆的星星，還有一點他非常喜愛的人類的氣息。

“我去洗澡。”

身體又開始僵硬的男人說話完全沒過大腦，并在覺察到有歧義後立即補充：“在137弄得有些髒，我就是沖一下。”

目睹着對方火急火燎地跑進清潔間，卡蘭于柔軟的枕頭中尋找到了一個舒适的位置。

他的臉上始終帶着一點自己都未覺察到的笑意。

“卡蘭卡蘭，這不對啊。”

法赫納狗狗祟祟地在他的意識裡冒了個頭，帶着點欲言又止的意思。

“他是不是誤會了！我認為他覺得自己是……是在上面的那個？”

星艦的主導者：“？？？”

緩緩打出幾個問号，卡蘭重新睜開眼睛。

“什麼叫在上面的那個？”

他冷靜地反問，很多時候整日沖浪的星艦會使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詞語，讓他覺得自己脫離了時代的潮流。

而懂得詢問是一名優秀帝王身負寬和品質的體現。

在這一瞬間，星艦嘩啦一下，給他的“腦子”裡塞了無數的數據。

從文字到圖片到影像，像是在清心寡欲的新型人類的意識中點了個特大号炮仗。

根本沒來得及屏蔽對方的主導者被迫獲得了一些大不敬的常識。

“人類的男性居然……”

他還活着的時候差不多沒被當成人看，死了之後就更加不用，但這個物種的一些創造性舉動經常能夠刷新他的認知。

躺在床上的白色怪誕本能的後仰，好像這麼做就能甩掉那些不經允許便流進來的惡毒“知識”。

“快學快學，否則你會失去主動權！”

煽風點火的法赫納在一旁吧唧吧唧鼓掌，絲毫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于光棍的事情。

然後下一秒，它喜提禁言大禮包。

“斷網一天。”

卡蘭說。

“因為你浏覽内環網的不健康小房間。”

“小孩子不該看這些。”

“我已經一百多歲了！”

星艦試圖掙紮一下，但這一次主導者連意識的共享都斷開得足夠徹底，無情地将荷魯斯之眼亂轉的家夥徹底丢出休息室之外。

那些嗡嗡叫的畫面吵得卡蘭煩不勝煩，他吃掉的137污染物數量很大，尚未完全被阿卡夏裂隙所分解，鬧騰的身體加上鬧騰的意識令他喪失耐心。

于是等到人類從清潔間出來，正看見自己的同伴以一種略微煩躁的情緒，在床上翻了個身，重新恢複成身體平躺、雙手疊放在小腹處的姿勢。

朗愣了一會，然後輕輕地走到床邊坐下。他的頭發已經濾幹，呈現出一點微微翹起的樣子。

“在這裡休息讓你不舒服嗎？”

結果下一秒，卡蘭盯着他打量了很久。

仿佛想從人類的臉上看出什麼稀有品種的花來。

但最終對方什麼都沒說，隻是拍了拍靠外側的床榻，做出一個邀請的示意。

一頭霧水地側身躺下，朗拿不準該保留一點距離還是怎樣。

翻來覆去的純白山羊靜止了一會，緊接着動作幅度很小地靠過來一些，拱進了他的手臂間。

那雙姿态優美地搭在腹部的雙手，沒什麼猶豫地抱住男人的腰，帶着點理直氣壯的貼近訴求。在文化沖擊和貼貼之間，星艦的主導者選擇了後者。

感受到鮮活熱度的同時，卡蘭發出低聲的喟歎，如同普通人泡入溫暖的泉水中，溫暖的感受沖刷走了所有的疲憊。

“你接下來想做些什麼？”

他低聲問。

雖然沒搞清楚同伴的古怪态度從何而來，但人類依舊從善如流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準備和海因茨聊一聊之後的事情，然後想辦法弄到些普通型号的抑制劑。”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梳理着對方白色的長發，一些冰涼而又柔順的觸感纏繞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