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打回來了……”
樹懶的語調很慢,對着一大堆懸浮屏歎氣。
“……我就說……他們不能接受……”
“他們不是不能接受,而是想找借口折騰一下底下的人。”
艾琳迅速把一大堆目錄導入進自己的設備,她根據當日心情換了一頭金發。
“發揚一下官僚主義作風,順便讓我爬升的速度減慢一點,畢竟我姓霍爾曼,半路加入的成員毫無忠誠心可言。”
“别看了甜心,我的審美很好。”
她回頭沖正在照鏡子的人喊。
“滾。”
塔娜毫不留情。
她正在盯着自己的樣子看,混蛋東西給她的腦袋上開顱連線的地方剃出一片怪田麥圈,一時半會絕對長不回來,令她火冒三丈。
“遲早有一天我要宰了你。”
“聽膩了,換一句。”
艾琳的手指敲敲桌面,笑得又甜又和藹,令獵犬小隊的隊長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我在為了你的腦袋而奮鬥,你最好選一點我愛聽的話說。比如’好新潮好完美的發型‘之類的。”
“不然我會考慮把原版報告發上去。”
“試試看。”
深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去,塔娜快速扯掉身上的檢測儀,開始穿全套的裝備。
“你針對事實隐瞞不報,對科學院背叛在先。再拿這種事情威脅我,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聽上去真美好。”
藍眼睛的毒蜘蛛差不多要哼起歌來,慢慢地将白大褂搭在座椅的扶手上,走近一些,打量着一闆一眼扣緊外骨骼肌的女人。
這位霍爾曼家出身的反社會人格持有者看上去漂亮又無害,但是真正交談起來才會發現她有多缺乏同理心。
“不過你大概率做不到這種事,小馬普茲。”
塔娜瞬間擡頭。
——她是真的想要殺了對方。
下一秒,在樹懶的“哎……哎……”聲中,兩頭野獸打在了一起。
藍色的眼睛裡閃爍着難以言喻的興奮,令戰鬥經驗豐富的獵犬隊長幾乎瞬間憑借着本能防反,一把接住了對方揍過來的拳頭。
整張治療床當場被掀翻,所有的儀器設備連同纏繞的纜線飛落一地,發出驚天動地稀裡嘩啦的聲響。
“……别打了……别打了……辦公設備損毀要賠錢……”
樹懶先生——傑森默默地抱住自己的外置終端和一小卷光屏,象征性地勸解兩句,然後找了個實驗室最偏僻的角落蹲起來。
普通人根本不想卷入噴火巨龍和冰霜巨人的戰鬥。
“讓他們給霍爾曼家寄賬單。”
艾琳笑嘻嘻的聲音火上澆油。她沒有說謊,這位文職人員在甩掉外套後展現出流暢的線條,穿裙子時繃緊的小腿肌肉明顯,連帶着手臂和腰部看起來都十分有力。
她踩着高跟鞋玩自由搏擊,就好像如履平地的岩羊,在經曆了一個反手過肩摔後柔韌地化解掉落地的力道,快速翻滾着重新站起來。
“瘋子。”
相比之下,塔娜的話很少。
她說了要擰斷對方的脖子,就真的沒有保留力道,一拳砸上對面交疊防禦的雙臂,讓對方倒退好幾步。
然後她沒給任何反應時間,将自始至終面帶笑容的家夥撞翻在地。獵犬隊長以絕對壓制的力量騎上去,扯着那頭金發将其拖近,随即快速絞緊對方的喉嚨。
然而艾琳擡起的腿抵着她的喉嚨,高跟鞋的跟不知何時磕掉了一角,露出裡面尖銳的木楔。
金屬物品過不了科學院的安檢,結果這位恐怖分子直接将木根削得像三棱刺那樣鋒利,甚至還加了個放血槽。
它差一點就要刺穿對手的氣管和頸動脈。
“真粗魯,居然對女性的頭發下手。”
毫無心理負擔的樂子人說,輕微晃動腦袋,将自己引以為傲的長發從野蠻人的手底下拯救出來。
“論真正的作戰能力我比你差那麼一點點。”
艾琳的手指尖輕微比劃一下:“我看過你全套的身體數據報告,科學院創造出一具相當完美的殺戮機器,先天的差異卡死了你我之間的上限。”
她咧開嘴笑起來,那些甜美的假象化作顯而易見的興奮,卻沒有撤回能夠撕裂人一整根脖子的鞋跟。
“但是你也很難真的殺了我。”
說着她抛了個飛吻,壓在唇上的手指毫不畏懼地按到對方的胸口穿戴甲上,留下半枚殘缺的口紅印。
塔娜·馬普茲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
她感覺自己像是摁着一條遭到污染的變異鲇魚,滑不溜秋又裹滿有毒的黏液,隻是想想就令人汗毛倒豎。
“……艾琳室長……”
樹懶的聲音再一次有氣無力地響起。
他的頂頭上司艾琳是小科研室的室長,工作時他一般會以職位稱呼對方,倘若連名字都加上,說明這位老實人是真的有點急。
“您别打了……這套監測設備價值兩百萬……”
傑森終于從小角落裡爬出來,試圖去扶起砸在地上的沉重機身。
“……我們隻是打工的牛馬……根本賠不起。”
“給——”
“沒辦法給霍爾曼家寄賬單。”
這是傑森有史以來說得最快的一句話,他把一張光屏掰向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語速甚至突破了樹懶的極限。
“霍爾曼家正在接受稅務調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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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緻同他彙報了一下卡姆蘭的始末和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朗抱着自己的伴侶。
“但是沒有聊太多關于你的情況,他如果之後問起來,你可以選擇自己願意的部分同他說一說。”
“不過我想他可能不會追問。”
“好。”
卡蘭戳一下男人移動的喉結,懶洋洋地并未移動。
他很享受這種被緊緊環繞住的感覺,暖和又舒适,帶着點莫名的安全感。
“你想在這裡停留多久?”
他的伴侶其實很期待這次見面。
多停留幾天不會對他們的計劃造成影響。
“明天就走。”
然而朗的回答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