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的畫面終于被撤銷,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完全無遮擋的清晰圖片。
“其中超過一萬名是不滿十五歲的兒童,這就是鎮壓部隊所謂的‘武裝恐怖分子’——他們用平民的人頭去充當自己的軍功,把手裡提着書包和編織袋的孩子的腦袋砍下來。”
“這裡的大部分孩子會在結束授課後去紡織工廠幫忙,以補貼家用,所謂的合法務工年齡還不适用于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家庭,七歲的女孩可以一天織出半個手工編織袋,十歲的男孩可以去礦區幫着搬卸貨物。”
那些圖片焦黑一片,連血液的痕迹都被燒幹。
在下降到地面以前,鎮壓部隊就采取了全面消殺手段。
人類會碳化,正如蒸發殆盡的鎮壓軍被高功能打擊性武器佐勒菲卡爾漂白成一個個黑色的陰影。
“所以這是你們對于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民所做出的回答。”
加西亞的藍眼睛隔着全域網看向那些尚不知憂愁的人類,他的聲音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過大的情緒起伏。
“最初我們僅僅要求新的管理條例和稅務改革,但你們選擇縫死我們的嘴、折斷我們的手腳;後來我們要求翻新這腐朽的政體,你們選擇殺掉所有與戰争無關的平民以此作為示威性的政治宣傳模闆。”
“現在我們不會再要求什麼了。”
他說。
“因為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我們的兄弟姐妹已經流出血來,他們被冠以恐怖分子的名号,被當成政治宣傳的材料,被充作你們的作戰司令晉升路徑上的墊腳石。”
“革命軍會對帝國全域全線開戰。”
“在舊的秩序徹底崩塌前,我們不再接受任何和談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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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信息的時候,藍眼睛的女人正在整理新一份報告材料。
她深谙工作糊弄學,甲方不滿意的時候改幾個字再交上去,重點是做出積極配合的樣子。
“這真的是……令人意外。”
艾琳放下手裡的東西,把那條提醒她按時取裁剪完畢的大衣的消息在腦子裡迅速過一遍,然後利落地扯下扣環,重新将頭發綁成一個更高的角度。
眼下科學院對獵犬小隊充滿意見,暫時不願意放任領隊回歸外勤任務,被“後續觀察和做思想評估”的理由絆住腳步的一方哪裡都去不了。
塔娜走進研究室,看見那令她起雞皮疙瘩的家夥正在飛速換衣服。
艾琳一條腿跪在椅子上,身體俯向桌面,邊照鏡子邊給自己畫一個淡妝。
她的心情肉眼可見地高昂,哼着輕快的小調,上一次塔娜聽見這聲音,還是自己的腦殼被撬開的時候。
對方選擇了一支顔色濃烈的口紅,和她淺淡的妝容具有明顯反差。塗上的瞬間,這位反社會人格的持有者攻擊性急速上升。
任何一個看見這家夥的人,都将理解到那份明豔和美麗是緻命的,内裡每一個細胞都滲着毒。
“你去哪。”
獵犬領隊冷淡地問。
她現在對于這倒黴玩意兒的防禦警戒幾乎提升到最高等級。
下一秒,她看見艾琳踢掉那藏着兇器的高跟鞋,彎腰從桌子下面拎出另一雙鞋。
一雙是高跟,另一雙也是高跟。
隻不過顔色更加張揚。
很難評。
換上新鞋子走了兩步的反社會人格者看她一眼,帶着笑嘻嘻的表情。
“去約會,甜心。”
“我也是講究生活質量的,一直工作會令人狀态下降。”
“和你約會的人大概瞎了眼。”
刻薄和惡毒有時候是一種本能,遇上對的人,這種天賦就會自然激發。
顯然艾琳就是那個對的人。
一向冷漠寡言的獵犬隊長像是嗑了魔鬼椒。
“他知道自己約的是什麼東西嗎?”
“别害羞,你和我一起去。”
艾琳毫不猶豫地回答,臉上一副親切又笃定的樣子。
“這是一場多人約會。”
塔娜:“???”
久經戰場的獵犬隊長緩緩打出三個問号。
天賦型抽象派選手實在是無可理喻,每一句話每一個單詞都不像是人類能說出來的。
“你在說什麼玩意?”
她問。
“是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