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的資料了。為什麼不說？”

那雙淺色的眼睛近距離地望向自己的伴侶：“在我們前往首都星的路上，錯過了你的生日。”

朗愣了很久。

他壓根沒想起來這件事。

流亡的三年他連年月日都分不清楚，活一天算一天。最開始他還會想着在絕境中求生、反擊，但星核能源的污染讓他的精神狀态和身體情形每況愈下。

他已經不再記得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似乎是讀懂了這些情緒，卡蘭輕輕地扳過他的臉頰，去吻自己的人類。

這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純潔的親吻，隻是靜靜地挨在一起，像小動物之間的挨挨蹭蹭。

“現在補上還來得及嗎？”

不拘泥于世俗習慣的白山羊悄聲問，他看了資料，也學習了普通人的做法。

“我出門買了禮物。”

說着星艦的主導者将盒子遞到對方面前，不露痕迹地藏起那些小小的驕傲。

“看看吧。法赫納也幫忙一起找了，它搜索了所有後台系統和庫存信息。”

男人慢慢地将緞帶拆開，揭開盒蓋。

裡面是一本書，《埃舍爾風格與建築——遺迹探索劄記》，署名Zhao·Su。

扉頁還帶着作者的親簽，是另一種相當生僻的語言。

朗長時間地沉默。

他用手指反複地摩挲那個名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碰壞陳舊的紙張。

現在的人們早已舍棄紙質書籍，每個星年的紙質出版量少之又少，更像是在走一個傳統形式。

這樣一本老舊的書籍存留下來，是太過罕見的事情。法赫納和卡蘭檢索了所有首都星的目錄，才翻找到這份罕見的禮物。

“你知道……”

人類慢慢地開口，像是在組織話語。

“昭這個字在她故鄉的語言裡，有着太陽與光明的意思。”

“所以我為卡姆蘭的艦隊取名為金烏。”

他低聲說。在遙遠的過去，他的夢中曾經有着黑色之鳥與赤紅之日。

“那是從太陽中誕生的飛鳥，巡遊于大地之上。”

“我以為沒什麼書籍能夠留下來。”

他小心地再次摸一摸，又放在心口處貼一貼，才将那本書放回盒子裡，仔細地重新紮好。

“後來我們定居在礦星1939，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她沒再寫作了。她怕那些追捕的人找上門來，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其實她很愛遺迹探索的。”

卡蘭沒說話，隻是湊過去親他。

他們就那樣緊緊地挨在一起很久，朗最終把盒子收起來，放在安全的地方。

“謝謝。”

他說。

“謝謝你，卡蘭。”

對方淺色的眼睛望着他，裡面有很多情緒，又缺乏人類所該有的情緒。

“你在難過嗎？”

朗笑起來。

“有一點。好像我所愛的東西總也不長久。我的家庭是這樣，我的卡姆蘭和第五軍也是這樣。”

但是他沒有停留在原地，而是飛快地掃走那些負面的消沉感。

“幸好我遇到了你。”

說着他忍不住将頭擱在對方的肩上。

“幸好你把我買了下來。”

卡蘭本能地再一次去摸摸那隻金棕色的眼睛，這回男人一把将懷裡的伴侶抱起來。

主動踢開了右腿的外骨骼肌，他抱着矜貴的陛下倒進床裡去，另一隻手還摸索着去摘對方的襯衫夾。

“想不想看我穿哈維麗大廈的制服？”

恢複了活力的人類笑着問。

前陣子見小霍爾曼的時候，他順手将大廈的應侍生制服帶了回來。

眼下那東西洗幹淨了疊在床頭，被他直接抖散之後抓在手裡。

“我可以隻穿最外面那件馬甲，也可以隻穿裡面那件襯衫，你想看哪個？”

卡蘭愣了一會，然後像個合格的帝王那樣迅速支棱起架子。

“我都要。”

清晰的回答擲地有聲。

下一秒，人類已經甩開了外套，抓着那隻冰冷又蒼白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花豹那根無形的尾巴開始得意搖擺。

“喜歡嗎？不想摸摸嗎？”

事實證明，卡蘭也會被當成翹嘴釣。

意志不堅定的陛下反思了一秒自己沉溺于溫柔鄉的現狀，随即毫不客氣地摸上去。

那雙淺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帶着點雀躍又坦誠的情緒。身處首都星以來被很好地收斂起來的小觸須，此刻正到處亂爬。

“喜歡，非常喜歡。”

理直氣壯的一方直白地詢問。

“這次我能進去嗎？”

人類一敗塗地。

朗大笑出聲，邊笑邊去親對方。

“這次不行。”

他的額頭貼着卡蘭的，把缺乏溫度的白山羊都沾染上了體溫。

“下一次。”

他相當認真地承諾。

“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