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仔細回想，為了能夠将對話持續下去，我就嘗試性地找起了話題。」

暴風雨抱着手臂，站在禮堂外的露台上，往外眺望，荷茲正站在她身後的自動門旁待命。

「就聊到了他還在警局做事時的事情。普神在上，我已經很仔細地斟酌自己的遣詞，看他的反應……」似乎搞砸了？

「推測：一切正常。冕下無需擔芯^_^」

「喂……你這家夥能不能不要窺屏。」

「現階段儀器已安裝數量達到47%預計兩個循環時後全部完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得看我幹活了？你坐在辦公室裡動動手指就能黑進監控，還能一邊催工宛若催命，真芯求放過。」

暴風雨笑着關掉了頻道，但還是仍在思索自己的舉動是否有任何不妥——

不對啊，她就是按照平時和信徒們交流時的口吻，用着她在忏悔室裡回複他們的語氣說的話，就算是競天擇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禦天敵究竟是…怎麼被她吓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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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跑的某機正在盥洗室中重新平複自己的芯情。

他用着織物将手上的清潔液用力擦拭，大力推開門，又站在原處不再動彈。

“不不不不……”

她怎麼能是這樣的？

也許呢？哈，誰知道。也許主教裝出來的溫和隻是她的僞裝塗色，但是她的磁場又的的确确将主人的電流電路暴露了出來。

不過就這樣的離開實在是顯得自己沒有風度。

禦天敵重新看向那塊來賓自動忽略遠離的地域，主教的副手正在盡職盡責地為她帶來休息時的靜谧環境。

他得回去，不管是不是為了能夠和教堂攀上關系，最起碼不能讓暴風雨小看自己。

禦天敵拿起餐桌上的酒杯，緩緩抿下一口，穩定神色後朝着露台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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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

在聽到禦天敵的聲音後，暴風雨遲疑着轉身，那副讓人挑不出瑕疵的笑容重新出現在面甲上。

“這裡正好能看見鐵堡地标燈塔，風景不錯。”

“還請原諒我先前的無禮——聽聞教會善款會優先購置醫療無人機？我曾從同僚處了解到，議會的議員們通常都會将自己的集資其中的一部分投入到教會的救濟箱中。”他刻意調高聲線，嘗試捕捉主教面甲上的情緒波動。

暴風雨的披風下擺被微風吹動，她伸出手将褶皺撫平。“是的，教會的每日采購明細都會上交至議會下屬所公開。每支補劑的流向都會有職員确認……”

“如果您想參與的話，”她别有意味地眨了眨光學鏡，“還是請直接與管理救助所的教會職員聯系。由管理局經手再次分發至教會中的資金通常都會回扣一部分，他們給予我的回複說，基本上都是些必要扣下的手續費。”

散熱器發出尖銳嗡鳴，禦天敵發現自己的發聲器正在不受控地顫抖：“這些...都是公開檔案？”

“那是自然，捐款者有權利了解自己的資金被用在了何處，這是教會必要做出的責任。”

暴風雨遲緩地蹙着眉，“隻不過近些日來，雖然有教會救助所提供的資助物資救濟，下層民衆們的生活依然存在問題。大部分勞動者的權利無法被法律維護。”說到這裡，她歎了一口氣，“議會仍需要做很多努力。”

“主教冕下何不考慮讓教會獨立運作？議會那些……”

禦天敵的笑容稍微冷了些許。議會那幫子隻名氣浮于表面敗絮其中的爐渣們，從來不做任何實幹事，小到連出差報銷的申請條都需要輾轉五到七個部門才能批下。她居然還會對這種團體抱有什麼希望？

“他們似乎不太擅長基礎的安保。臨開始前連基本的防護措施和幹擾信号儀器都未曾落實。”

能量杯在暴風雨指間旋轉，“這正是我所擔憂，獨立意味着失去議會檔案庫的監督權，像那些标注'醫療無人機'的撥款——反而更容易被某些'手續費'侵蝕。”

她望向遠處的議會大廈，又凝視着這棟大樓腳下的街景。“以及下層區的能量管道與救濟站供暖系統共用線路，若議會繼續克扣檢修預算......”

「儀器還需要一個半循環時才能完全部署完成。」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暴風雨？」

「禦天敵在與我交流中，沒有被我吓跑，你可以開始行動了…注意安全。」

「那我就準備就緒咯——」

「這群走私犯真是有夠大膽，居然敢把運輸車直接停在外面。」

毒蜘蛛傳來内線的背景音帶着極為明顯的猛哼聲和拖拽聲，應該解決了倉庫附近的看守。不一會又傳來一條。

「好——□□安裝完成，預計你在的位置半分鐘後就能看到煙花秀，我先走一步咯。祝您看得開芯，冕下。」

“冕下。”

禦天敵的聲音和内線重合在一起，“我在您曾就讀于奧赫斯時留意過您的消息，本以為您在畢業後會進入警衛部工作，亦或者是進入軍校成為一名教官。”

“接任過主教的職位之後，您也本可以借此機會……就像是如今的議會一樣。”

這一切絕對是是她的僞裝。

他向着暴風雨靠近了一些，也許是嫉妒也許是自己即将撕開她虛僞面孔的欣喜。禦天敵仍然維持着自己的的笑容。

“也許多一些權衡，多一些掩飾就能在人際往來中遊刃有餘直至盡興。”

暴風雨壓低了眉頭，嘴角跟着緊繃，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他的光學鏡。“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展露赤誠之心，但這并非昭示我的情意低賤，亦不證明我的處世愚鈍。有些輕盈的活法固然令人豔羨，但…我隻是更願意順從本芯。”

她面甲上的能量紋路随着微笑泛起漣漪。當她略微偏頭傾聽時，垂落的披風領口躍動的金紅色輝光，那些細微的光斑在她的下颌處跳躍。

“既然主教的位置交在我的手上，付出與之相比的辛勞是我份内之事。”

正準備繼續說下去，暴風雨的視覺網立即捕捉到了一簇沖天的火焰，露台的防彈玻璃在爆炸沖擊波中震顫，巨大的爆炸聲将場館内嘈雜的交流聲壓了下去。

她退後一步，将面對突發事故時的茫然及時表現出來。爆炸的餘震讓露台的冰晶吊燈發出細碎聲響，暴風雨的披風在氣浪中翻卷。

“這……”

荷茲及時将暴風雨擋在身後，禦天敵揚起眉毛，也望了過去，“爆炸位置應該是在荒廢的商業區，之前那裡就有不少的地下交易場所。也許是那裡出現了什麼事故所導緻的爆炸。”

“抱歉，我可能得先行告退了，冕下。”

他朝着暴風雨舉起酒杯，“與您的交流極為盡興，如有機會，我一定會前往教堂拜訪，再見。”

“您也做出了選擇，”主教按住自己的胸甲，“無論是從警衛局局長開始，還是如今的職位，都在恪守着自己的職責。”她又露出那種讓人眩暈的笑容了，“我十分看好您的未來。”

诶——他怎麼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