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說是吃醋,倒也不至于。
更多的像是防備。
像是一隻曾經受盡欺淩算計的小獸。
看見人靠近,就會露出爪子。
她猜得不錯。
深夜,淩一将一封信送到了封行淵書房。
“太子又給夫人送信了。”
封行淵頭都沒擡,“給她送信,你拿給我做什麼。”
淩一解釋道,“夫人走了五日,這信已經放在那裡三日沒人取了。”
封行淵掀起眼簾看過去。
沒人取的意思是,這院子裡代替慕青辭給鹿微眠傳信的暗線,已經沒有了。
也沒有鹿微眠自己想要傳信的暗線。
少年身形往後一靠,手指輕輕點動在桌案上。
隔了一段距離,審視着那封信。
“那就直接放在她桌上,等她回來自己看。”
淩一:“啊?”
封行淵挑眉。
淩一閉嘴,乖乖地把信件放在了鹿微眠房裡。
次日傍晚,鹿微眠還是在晚膳前回了封府。
話是那麼說。
但她的确已經在家五日了,再不回來實在是有些不合适。
暫且解決了周喆的事情,又在家玩了幾日,鹿微眠回封府的時候顯得很是開心。
她将從家裡帶回來的膳食擺了一桌子,沒看見封行淵,便差暮雨去叫他過來一起吃飯。
封行淵踏進房裡時,一眼就看見了那封放在她梳妝台上的信件,她還沒有拆。
偏偏她還很是熱情地招呼他,大概是根本沒看見,“你來啦,坐!”
封行淵坐在了鹿微眠對面,“難為夫人歸甯這麼久,還能想起我。”
“那是自然,我就知道你還沒吃飯,”鹿微眠打開旁邊的荷葉糯米雞,“你嘗嘗這個,我家裡的廚娘做得可好吃了。”
桌上還有櫻桃小排、乳酪魚湯,翡翠雲餃。
每一個樣式都很精巧,但是分量不大。
看得出來,她也很喜歡漂亮的東西。
封行淵看着這些漂亮膳食,手中筷子愉悅地輕戳了一下水晶酥酪,“這麼開心,是在家裡遇到了什麼好事嗎?”
鹿微眠夾了一隻翡翠雲餃,“家裡沒事就是好事。”
封行淵聲音輕揚,“說的也是。”
他有意停頓了一下,“诶,那是什麼?”
鹿微眠順着他的示意看過去,徑直看到了自己的梳妝台前,擺着一封信。
是東宮信箋。
鹿微眠咬着雲餃。
身旁傳來少年悠揚的聲音,“又有人給夫人送信了啊。”
鹿微眠轉頭看了他一眼。
封行淵愈發刻意,陰陽怪氣,“不過夫人這般國色天香,招人喜愛也是正常。”
鹿微眠聽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起身,直接去拿那封信。
她的碗裡放着她咬了一口的翡翠雲餃。
顯露出一圈小小的牙印。
一口下去,雲餃就破了個皮。
封行淵輕扯唇角,很快鹿微眠折返回來,把信拍在了他面前,“你不樂意就自己看嘛。”
“我沒有拆人信件的習慣,何況還是你的舊情人。”
“你還挺正直。”鹿微眠自己拆開信件,攤開擺在他面前,“既是舊情,那我現在就沒有什麼不能給你看的話。”
然後,信件上第一句話。
“阿眠,吾愛至深,自爾婚成夜夜癡夢纏身,苦不堪言……”
鹿微眠不由得屏氣,她發覺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臉皮。
飯桌上陡然陷入一陣怪異的沉默。
封行淵饒有興緻地看了她一眼。
鹿微眠欲蓋彌彰地清嗓,“好了,我們看下面。”
她把信紙折起來,藏住那一段纏綿情話。
然後下一段第一句話,入眼就是,“那封轸自私卑劣,實乃笑裡藏刀的衣冠禽獸,他卑鄙無恥、離經叛道、無惡不作……”
慕青辭活生生罵了封行淵半張紙,用詞豐富令人歎為觀止。
看得飯桌上愈發沉寂安靜。
鹿微眠有點後悔為什麼要跟封行淵一起看這種東西。
她偷偷看了兩眼封行淵的臉色。
卻見他不怒反笑,優哉遊哉地點評着,“慕青辭讀書是多。”
他看向她,“夫人覺得他寫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