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
段冬陽遞過來樣東西。
是鄢敏那天丢在他家的網球拍和一把黃色的雨傘。
鄢敏推開他的手,“我不要。”
段冬陽問:“你還在生氣嗎?”
“誰說我生氣了。”鄢敏突然有點煩,“我跟你生的哪門子的氣?”
他說:“那你為什麼甩開我的手?”
鄢敏不回答,蹬蹬蹬往前走,專往有紋路,有菱角的地磚上踩,他穿着擠腳的鞋,跟在她後面。
她看着他費勁地往前走,臉色漸漸緩和,“你跟着我就為了送這個?”
他沉靜如水,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煩,“要下雨了。”
她看了眼一望無際的藍天,雖毫無落雨的預警,但她什麼都沒帶,萬一下雨,她受得了,相機也受不了。
她本該接過雨傘和網球拍,可大小姐脾氣偏上來了,她咄咄逼人地問:“我淋雨跟你有什麼關系?”
段冬陽卻沒有生氣,反而溫吞地笑了,“有傘總比淋雨強。”
這句雖是真理,卻過于理性,全然不是鄢敏想聽的。
她擺擺手,“别了,你借我一把傘,我明還得想還你什麼人情,還來還去,無窮盡。”
“你的氣性可真不小。”他想了想,指着額頭上的疤,低下頭對她道:“看在它的面子上,給我一個台階下吧,好不好?”
他的聲音沙沙,好似就在耳邊呢喃,她覺得臉漲漲地燥熱。
而他還在等她的答複,神情專注,好似等待宣判的囚犯。
陽光金燦燦的,鄢敏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對段冬陽說:“那你陪我打網球怎麼樣?”
她隻是好奇,好奇段冬陽這樣,冷的像尊佛一樣的人,大口喘氣,滿頭大汗,像最普通的高中生撩起衣擺擦汗,躺在運動場上喊累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
輸了球之後,他還能這樣平靜如水嗎?眼神追逐球體,手握球拍,腎上腺素飙升,他還能保持理性嗎?
倒不是鄢敏希望他瘋狂,他這樣淡淡的也挺好,但鄢敏總覺得缺點什麼,往玄學上講,叫人氣兒。
他愣了,過了一會兒,卻說:“我不會。”
“那還不簡單,我教你呗,多打幾次就會了。”
她硬拉着他回家換鞋換衣服,她在樓下等他,站在門口,她有點忐忑,怕段冬陽上去,就不下來了。
她确實等了好一會,他下來的時候,臉上有歉意。
往常見段冬陽,他都套着死闆的校服。
這是鄢敏第一次見到他穿運動裝,出乎意料的好看,白色POLO衫套在年輕的身體,天然地光彩奪目,青春洋溢,好像廣告上露出八顆牙齒的運動模特。
鄢敏忍不住擡起相機,咔擦一聲,把畫面定格。
段冬陽正低頭整理衣領,擡起頭看見鄢敏呆呆抱着相機,便問,“你在拍什麼呢?”
鄢敏緩過神,重新把相機挂回脖子上,“關你什麼事?”
她的動作慢慢的,想到她剛才的想法,臉卻紅了,總不能告訴他,她在偷拍他,想到這,臉就更燥熱了。
其實就算直截了當地坦白,同學直接相互拍照很正常,她也常常給王準和徐文興拍照,可面對段冬陽,鄢敏偏沒有往正常的角度想,隻下意識覺得窘迫。
段冬陽走到她身旁,“如果是拍别的東西,當然不關我的事。”
“你以為我在拍你嗎?”鄢敏跳起來,“自戀狂。”
他笑了,“又是跟蹤狂,又是自戀狂,我到底是什麼?”
鄢敏思索片刻說:“你都是,你都是,滿意了吧。”
她眼神靈動,好像有光在流轉,說話時的樣子有些淘氣,左邊臉側的酒窩若隐若現,充滿孩子氣,像空氣中酸甜的玫瑰花香。
段冬陽有些失神,迎合她說是是是對對對,不自覺把無數罪名攬在身上。
網球中心很大,兩個人走了一會才到預約的網球場,進門就看見王準和蕊蕊在對打,王準坐在一旁觀看。
王準向兩個人走來,看到她身後的段冬陽一愣,他和鄢敏不是一個班,自然沒見過段冬陽。
鄢敏便跳出來互相介紹。
王準雖然意外,但見人是鄢敏帶來的,便笑臉相對,段冬陽也很客氣,都是年輕人,氣氛還算融洽。
徐文興這場比賽正打的酣暢淋漓,他腳步靈活,技巧純熟,而蕊蕊聰明,善于攻其不備,兩個人一時間難舍難分。
徐文興跳起來,一記扣殺球,眼角卻瞟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身體下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看見蕊蕊丢下球拍,奔向他,其他人也俱是擔憂的神色。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