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敏擠擠眼睛,用肩膀撞他:“别害羞嘛,我來教你。”
段冬陽不語。
恰好這個時候有男同學來邀請鄢敏,舞池内燈光炫目,歡樂氣氛洋溢,鄢敏剛要答應,手卻被另一個人牽起。
鄢敏慢慢教他怎樣動腿,怎樣回旋,她把頭輕輕擱在段冬陽肩膀,感受到布料下身體傳來僵直,忍不住微笑。
校服的布料滑膩柔軟,燈光下泛着藍色的光圈,段冬陽的下巴就在她頭頂,他沉重的呼吸帶着溫熱,噴在發間,癢癢的。
想到他們步調一緻,想法一緻,随着音樂輕柔擺動身體,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們旋轉,旋轉。鄢敏的心中便生出一種迷亂的狂喜,抓不住,摸不透的喜悅,直沁入五髒六腑裡去。
意亂神迷中鄢敏卻注意到不遠處站着一個人,正死死盯着他們,這個人的出現,讓鄢敏感受到一陣反感。
她沒有停止舞蹈,反而直直回望回去,直到那個人收回目光 。
鄢敏直截了當問段冬陽:“周扶玉是你親妹妹嗎?”
“不是。”段冬陽低聲道:“是我媽關系比較好的朋友的孩子。她家也夠可憐的,能來上學,要感謝你爸爸,他是個好人。”
鄢敏不說話了,她雖然大大咧咧,但懂得向來點到為止,多的話一句不多說,若是對方在乎,自然會追問。
果然段冬陽立刻發現鄢敏的反常,問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
鄢敏道。
她擡起頭,因為靜電,額角碎發齊齊飛出來,亂蓬蓬的,剛想伸手去捋,他已經伸出手輕輕替她撫順了,别在耳後。
“你說吧。”
段冬陽低下頭,安靜地看着她。
鄢敏這才悠悠道:“我感覺你妹妹怪怪的。”
段冬陽皺起眉:“哪裡怪怪的?”
“不知道,就是感覺。”
連鄢敏也覺得這個理由簡直不像話,可是自己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心裡有些後悔不該提到這些,她鄢敏從來不在沒有明确證據的情況下,說别人的是非。
“我覺得她看我時陰恻恻的,好像很讨厭我。”
段冬陽笑起來,“會有人讨厭你嗎?大小姐。”
“真的,我的感覺很準的。”
鄢敏回憶着周撫玉看她時的眼神,卻始終描述不出那種陰冷的感覺,最後幹脆擺手。
“算了算了。”
她不願意讓外人打擾了他們難得的靜谧,那天下午過得很充實,幾乎一眨眼就過去了,隻記得快樂的音樂始終在耳邊回旋。
唯一的一點敗筆是跳完舞後,鄢敏順手拿了餐車上的兩包餅幹準備回去吃,走到家門口才發現餅幹裡面有榛子,于是鄢敏把兩包餅幹扔進門口的垃圾桶裡。
而剛踏進院子,鄢敏就感覺段冬陽家那側的的栅欄處傳來響動,她在那響動消失前,跟了過去,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人。
她原本想視而不見,可是欄杆後的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鄢敏,鄢敏,你别走。”周扶玉叫道。
鄢敏實在好奇她到底想和她說什麼,她們有什麼好聊的,忍住不耐煩,轉過身問:“什麼事嗎?”
鄢敏沒想到的是,周扶玉比她更不耐煩,圓圓的眼睛裡寫滿厭惡,令鄢敏毛骨悚然,因她實在想不明白,才見過幾次面的人,怎麼會對她有這麼大的敵意。
周扶玉道:“我知道你不屑跟我說話,我也是。像你這種大小姐,目中無人慣了,但我不是你能小瞧的。”
鄢敏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扶玉仰起頭,她比鄢敏矮些,這樣一來,她臉上的理所當然,鄢敏看得一清二楚。
“明天的畢業典禮你不能參加。”
近乎命令的語氣。
鄢敏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更多是莫名其妙,“我畢業,我不去,難道你去嗎?”
“反正你就是不能參加。”周扶玉執拗地道。
鄢敏隻當她是癡了,她轉身想回屋,不再理她,卻聽見背後傳來她的聲音。
“鄢敏,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