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州恢複意識睜眼,便發現自己被綁到了一座冰冷的台子上,周圍無聲燃燒着幽藍色魂火,給整個房間添上了一層詭異的濾鏡。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人,目光朝右移,還能看見一柄跟那人一樣高的泛着寒光的鐮刀。
我去!這什麼情況?!
顧雲州吃了一驚,開始奮力掙紮,但綁他的繩子不知是什麼材質,任他掙紮了半天竟紋絲不動。
自救救不了,那就隻能求救了。
顧雲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喊道:“救命啊——有鬼要殺人了——!!”
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曾也是人何必為難人!人皆有一死早晚要成鬼!真的不差那一時半會兒!”
“你不去說書,真是委屈了你這張嘴。”鬼冷笑道,“看來忘得挺幹淨的,兩個靈魂之間的記憶還沒開始互通。”
等等,這個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顧雲州小心翼翼睜開一條眼縫,借着魂火發出的光打量着那隻鬼,看着看着,顧雲州便不由自主瞪大了眼。
這個披頭散發,面容清冷的白衣男子,不是先前在街上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南城城主應輕竹又是誰!
去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妝和打扮,他竟有如此人樣!
那幹嘛要把自己弄成那種鬼樣子?
哦對,他本來就是鬼。
但也沒道理啊!誰會把自己好端端的美麗容貌弄得那麼吓人吓鬼?
應輕竹不知道顧雲州盯着他看時内心的活動如此豐富,隻當他是吓傻了,便揮動手中鐮刀斬斷了捆住他手腳的魂線,扭頭道:“可以進來了。”
魂火熄滅,火光亮起,天欲雪推門而入,到顧雲州身邊坐了下來。
“欲雪?”看到天欲雪,顧雲州終于回了魂,但依舊神色茫然,“這……這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是要去酆都城嗎,這是哪兒?”
“我府裡的探魂台。”應輕竹收起鐮刀說,“專門為你這種靈魂有異的人準備的。”
“探魂?給我?”顧雲州聽懵了,“什麼要給我探魂?欲雪,這到底什麼情況?”
天欲雪的臉色并不怎麼好看,他握住顧雲州的手,低下頭道:“抱歉。”
顧雲州更懵了:“好端端的你跟我道歉做什麼?”
“是我弄錯了。你……并非是别的靈魂誤上魔頭身,而是你這個靈魂本就屬于這具身體。你…的的确确就是魔尊。”
“……等等等會兒?你說我…我是魔尊?!”顧雲州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是魔尊?可你們明明都說我是靈魂上了魔頭的身,怎麼這會兒又變成我是魔尊了?”
應輕竹掏出與他眼下打扮格格不入的鎏金扇,展開扇面給自己扇風,啧道:“你們這些非鬼界的人啊,總喜歡拿自己那麼一點點見聞去挑戰别人幾千年的飯碗,靈魂事不問鬼界人,跟盲人摸象有什麼區别?”
說着,應輕竹湊到顧雲州面前,道:“雖然我看不出原因,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你壓根就不是什麼靈魂上了别人身,而是魂還原體,回歸正軌。”
“……你大爺的這算哪門子正軌?!”
他一沒這具魔頭身體的記憶,二有原先世界的記憶,有這麼天大的bug存在還能叫正軌?這正軌莫不是參考的天王星運動軌道?
應輕竹攤手道:“我隻知結論,不知過程。”
“……………”此時此刻,顧雲州的心情仿佛苦一道難題久矣好不容易拿到答案結果翻開一看答案上隻寫着一個最終結果,過程:略。
這跟要他命有什麼區别?!
“不過,”應輕竹話峰回轉,“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知道誰知道原因,我可以帶你去見他。正好時辰差不多了,兩位先去正廳等候,我換身衣服馬上就來。”
應輕竹口中知道原因的人便是酆都城城主,作為鬼界的最高領導人,酆都大帝的資曆在整個六界都能排的上号。其餘幾界的尊主多多少少都換過,而酆都大帝自萬年前上任開始,便一直在任至今。
顧雲州雖還沒見到這位鬼尊,但就憑一份工作能幹上萬年,還能把手下都治得服服帖帖這一點,顧雲州也完全相信這位酆都大帝是個非常負責靠譜的鬼尊。
推開非常負責靠譜的鬼尊辦公室大門,顧雲州就與兩隻掩面哭泣的鬼擦肩而過。
一個叫罵聲從裡間傳來:“滾滾滾!趕緊滾去輪回!祝你下輩子跟你書裡寫的主角一樣剛跟心愛之人表白就被天雷活活劈死!你當天道那麼閑啊一天到晚淨跟那些無辜相愛的凡人過不去!這麼狗屁不通的故事也好意思稱神作,你簡直就是文學界的害蟲!毒瘤!!”
這個罵聲讓顧雲州找回了當初被支配的恐懼感,他停下腳步,扭頭看應輕竹:“這個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