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并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江舟論介仍然笑意盈盈,班上的其他小朋友們依舊喜歡着這個溫文爾雅的老師。
小分隊也安安靜靜的,上課的時候就老實上課上課,唱歌時候就乖巧唱歌,工藤新一仍然假裝在找江舟的茬,一切如常,仿佛五小隻并沒有發現江舟抽屜裡的安眠藥和糖果,也沒有五隻稚嫩的小貓正在搖着小尾巴,摩拳擦掌的等待老鼠出洞。
但平靜的表面隻維系到吃午飯的時候。
幼稚園包午餐,老師們會推着餐車到教室裡來發放午餐,孩子們則拿着餐盤排隊上前領取。
而今天的午餐是飯團,而好巧不巧,負責發飯團的老師是江舟論介。
他帶着廚師帽,手上套着的透明手套幹幹淨淨,明明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東西,但光是站在那就讓小分隊感到心驚膽顫。
工藤新一咽了口唾沫,面上卻無動于衷的走過去領了飯團,他壓下不明所以的心悸感,安慰自己江舟論介就算在瘋,也不可能給全班下藥。
他剛才特别注意了,并沒有看到江舟論介有其他可疑的動作,飯團也是按照下一位的順序拿的,但幼稚園内小朋友的排隊順序從來就沒有統一過,所以就算江舟論介再厲害,也沒辦法在未知數的情況下算到他們會排在哪裡。
明天要記得從家裡帶點食物過來,工藤新一暗暗記着。
之前沒注意,現在防備了才察覺到屬于老師發放的食物太多,每個都要防範的話他們很快就會心力憔悴。
許是工藤新一做了榜樣,後面的小分隊也沒露出什麼馬腳來。
但其實他們的佯裝的樣子并不算特别高明,其他老師或多或少都有注意到他們互相亂轉的眼神,但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鬼點子最多的時候,小分隊又不是第一天這樣湊在一起,老師也隻當他們在玩什麼遊戲,并未多想。
當然,僅限某些老師。
小分隊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午餐瘋狂的眉來眼去。
——這能吃嗎?
——能吃……吧?
倒是虎杖悠仁坐在最後排,因為地理問題不好和他們多互動,他看着眼前的餐盤有些猶豫,但旁邊卻忽然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的指甲有些許漆黑,但很快恢複成粉嫩的顔色,仿佛剛才隻是虎杖悠仁一刹那的錯覺。
她拿走了那塊裹着塑料袋包裝,看起來最安全的小蛋糕,然後把自己那份丢了過來。
虎杖悠仁立刻明白了什麼,他迅速擡頭看了眼老師,發現江舟論介的目光并未落在這邊,而是輾轉在其他小夥伴身上。
随後他拿起了小蛋糕,揪住袋子,擠出鼓脹的空氣,随後一個用力。
“砰!”
塑料袋瞬間爆開,發出動靜不大,但在咀嚼和碗筷碰撞的教室内格外特殊的聲響。
江舟論介也顧不上虎杖悠仁旁邊的那個存在,擡頭矚目過去,幽暗的眼睛藏着說不清的注視。
還有不少人也回過了頭,虎杖悠仁沒有和誰進行對視,隻是尴尬的摸着腦袋,向走過來的女老師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女老師查看了一番,發現虎杖悠仁隻是捏爆了蛋糕的包裝袋,便拍拍他的小腦瓜告訴他下次要從邊邊撕開,要是撕不開也可以找老師,不用這樣用力。
虎杖悠仁舉着扁掉的小蛋糕,乖巧的點點頭,和老師道歉,但在老師提出給他換一個蛋糕的時候,他拒絕了老師,表示這樣也可以吃,不想浪費食物。
工藤新一看着虎杖悠仁吃掉了小蛋糕。
他知道虎杖悠仁肯定發現了什麼,并且在嘗試給出提醒。
工藤新一不是沒有意識到他們眼下與班級的格格不入,但知道江舟論介真面目的小分隊俨然回不去之前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這點從江舟論介越來越不掩飾的一點就可以看出,他們對彼此的惡感心知肚明。
不過,江舟論介頂多以為小分隊知道他不懷好意,卻不可能想到一群都沒有他大腿高的小蘿蔔頭正在反過來布置陷阱,是等待螳螂捕蟬的那隻稚嫩黃雀。
工藤新一試圖掩飾過,但他也必須承認,在僞裝這一方面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鎮定,不說比起偶像,就連和媽媽相比也是錯漏百出。
他喜歡推理,喜歡偵查。将犯人的計劃抽絲剝繭,最後推導出真相的感覺比糖果還要美妙一千倍,那種仿佛在大腦内通上了電流的感覺讓他明白,自己一定會走上推理這條道路。
不在是因為崇拜偶像,也不是小孩子之間的耍酷,這種對真相,對迷題,對未知的好奇心會無可救藥的趨勢他永遠追逐這條道路。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比推理更重要的存在,那就是他人的安危。
真相固然重要,但倘若這個真相需要用小蘭的安危去換取,工藤新一就不由得呼吸一滞。
所以,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現在不是排斥自己能力不足,自大自己本事的時候,而是要客觀的去承認自己的不足,審視自己的漏洞,去确定,探尋這些不足會讓敵人産生什麼樣的反應,然後在反過來利用對方。
他開始吃飯團,原本看他遲遲不動筷的老師也止住了過來的步伐,繼續巡視起其他小朋友有沒有挑食或者其他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