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挽住鐘晴的手臂,心驚膽戰地說:“那個人還是别接近的好。”
“她怎麼了?”鐘晴好奇地問。
“她、她脾氣有點不太好……”夏梨顫顫地說:“小學時就打過人。”
鐘晴按住夏梨的肩膀,緊張地問:“那她果然是打過你?”
夏梨彎起嘴角,露出勉強的笑容,“都過去了。”
鐘晴微蹙眉頭,果然莫莉在威脅夏梨,“以後她再找你麻煩和我說,我幫你!”
夏梨眨眨眼,這才發自真心地笑了,她握住鐘晴的手甜甜地說:“謝謝你,鐘晴。”
鐘晴面色一熱,難以言喻的喜悅湧出。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這是喜歡一個人時才會産生的心情。
初三開學後,夏梨到學校住宿,盡管如此,鐘晴也經常在課間和她搭話。
她每天帶便當和夏梨一起吃,時不時送夏梨各種吃的,想讓瘦弱的少女長胖點。
體育生晚上在操場上訓練,夏梨也會在晚自習開始前在一旁看鐘晴訓練,所有人都知道她們關系好,這其中也包括莫莉。
“你和夏梨關系很好吧。”一次訓練結束後,莫莉趁着夏梨去廁所的空隙,問鐘晴:“那你知道她的事嗎?”
“我當然知道。”鐘晴警惕地和莫莉拉開距離,“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莫莉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流了出來,“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你是不是太相信夏梨了?”
“你什麼意思?”鐘晴有些不悅,“她是我重要的人,你在挑撥離間嗎?”
“什麼挑撥離間啊,我跟你說,她從小就有一個毛病,前陣子我還看見她在商場裡——”
“夠了!!!”夏梨嘶啞的聲音打斷了對話,手中的水瓶被她捏得變形,“莫莉!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說什麼啊!”
夏梨勃然大怒,她正要上前鐘晴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她直接甩開鐘晴的手,手肘卻不偏不倚地打在鐘晴的鼻子上。
“鐘晴!”夏梨喊道:“莫莉!你怎麼又打人啊!你打我一個人還不夠嗎?求求你不要打我身邊的人……”
“你亂說什麼啊……”
莫莉還未反應過來,鐘晴咬着牙直接拽住她把人往後一推。
莫莉的身後是瓷磚鋪設的老舊洗手池,她一個踉跄,額頭磕在洗手池的一角,原本就有些碎裂瓷磚徹底碎了,也劃破了莫莉的額頭。
鮮紅的血湧了出來,落在旁邊的積水上,染紅了莫莉的半張臉。
她撫上鮮血淋漓的面容,睜着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兩人。
“鐘晴,你們這樣做不會遭報應嗎?”
夏日的蟬鳴在孜孜不倦地叫喚,那與潮味混雜在一起的血腥味,還有帶着恨意的聲音鐘晴永遠無法忘記。
“這之後莫莉去了醫院,我們家也賠了醫藥費。”鐘晴握緊雙手,“我那時候不覺得我有錯,還和莫莉的家人說莫莉一直欺負夏梨的事情,結果……”
鐘晴蒼白的目光落在遠處,自嘲一笑,“那家人一聽夏梨的名字就面色發白。”
“夏梨?那不就是個小偷嘛。”
“什麼……”鐘晴不可置信。
“以前假裝和莫莉好,我看那孩子可憐就多多照顧她,結果在我家住一天後,我們家莫莉就丢了一些玩具。這些都還好,她還偷了我的金項鍊。”
鐘晴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事實,她自欺欺人地不願去相信,依舊和夏梨照常相處。
直到三個禮拜後,夏梨因為偷舍友的昂貴玉佩鬧進了警局。
“夏梨!這一定是誤會吧!”感到派出所時,鐘晴抓着夏梨的肩膀,急出了眼淚,“是有人陷害你的吧!”
“别假惺惺了。”夏梨沉下臉,毫不遮掩眼中的戾氣。
鐘晴放開手,她從未想過一直露出溫和笑容的夏梨會出現這種表情,“假惺惺?”
“你就是在我身上找尋優越感吧,你們這些有錢人都這樣,自以為是地施舍善心,其實打從心底看不起窮人。”
“不……沒有……”
“你倒是一條把自己騙進來的蠢狗。”夏梨眯着眼,眼中盡是濃濃的嘲諷之意,“天真爛漫,真是被兩個媽媽保護得很好的小寶貝。”
鐘晴渾身發顫,無法相信面前的人是她所認識的夏梨。
“就是這樣……”
鐘晴呼出一口氣,她從回憶中脫出,喝了幾口奶茶才放松了一些。
“這之後夏梨照常來上課,她成績也确實好,考上了一個好高中。”
花李言有些唏噓,她還以為鐘晴沒什麼朋友是因為有錢,現在看來是經曆夏梨的事後有了心理陰影。
她滿腹疑惑,想問夏梨的家庭情況,想問為何鐘晴會對夏梨生出那些責任心,也想問鐘晴為何沒有當體育生,更重要的是……
鐘晴現在是二十二歲。
如果十五歲上初三的話,現在應該是二十一歲。
這空出的一年究竟經曆了什麼,花李言識趣地沒有問。
“莫莉的話……”鐘晴愧疚地說:“她因為傷的事短期内不能進行訓練,她是校隊的,那段時間她正好要參加比賽,也因此就沒有了比賽成績。原本高中是可以上體校的,因為那次耽誤了就隻能去普高當體育生。”
花李言解開了心中的疑惑,難怪鐘晴不敢去道歉,這種影響了人生軌迹的大事,可不是簡單說一句“我當時被利用了”就能翻篇的。
“不過呢……”鐘晴長歎一口氣,“聽了你的話我還是決定和莫莉道歉。”
“啊?”花李言微蹙眉頭,“我覺得還是不要道歉比較好。”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那時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口快。”花李言揉揉眉心,“你别聽信我的話去道歉,我可負責不了後果。”
“啊!重點是你自己嗎?”鐘晴的語氣輕松了幾分,對花李言開起了玩笑,調侃道:“真無情呢花老師……”
微風吹散了薄雲,銀輝的月光把鐘晴溫和的笑容照得一清二楚。鐘晴學着花李言的語調刻意把尾音上揚,聽起來還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表情和語調的反差感莫名地讓氣氛染上了一絲暧昧,花李言渾身不自在,她移開視線故作鎮定。
“是啊,我可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隻會把所有人往壞處想。”花李言又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做到被對方揍一頓的打算去道歉。”
“那……”
鐘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髒在怦怦跳着,她鼓起勇氣緩緩開口。
“你可以陪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