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宋今禾貼滿了符箓,妖物想要破開還要費一番功夫,眼下鑽出來兩個活靶子,它果斷放棄屋子裡的人,轉而面向宋今禾兩人。
方才受了懲罰,宋今禾渾身脫力,此時再被盯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她心中反而鎮定下來,方才殺死的妖物,無論如何都要算上她一份功勞,現在被殺死,不過是回仙界交差。
回去之前,至少再貢獻最後的價值。
宋今禾用上最後的力量,将身邊的紀奇志拉到身後,借助牆依靠而立,獨自面對直沖過來的妖物。
月色下泛着冷光的利爪揚起,宋今禾坦然閉上雙眼,等待幾息之後,意料之中的痛楚卻沒有傳來。
她疑惑地睜開雙眼,入目是一片銀白色,和一片墨色的發。
宋今禾眼中驚駭,靠着牆都站立不住,滑落之際被眼前的人回身扶住,耳邊傳來一道低沉和緩的嗓音,“沒事吧?”
她側臉看去,身邊的人逆着光,月色勾勒出他的臉側輪廓,五官籠在陰影中,令人看不分明。
宋今禾卻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一股既敬又畏的情緒湧上她的心頭。
他抽出刺穿妖物的長劍,從懷中取出一隻水壺,倒出清水擦拭劍身上的血漬,動作泰然自若,仿佛已經進行了千百次。
危機解除,身後的紀奇志原本想責罵宋今禾兩句,見到來人手中的劍身上的雲紋,面色一變,問道:“你是江景宴?”
江景宴視線從宋今禾臉上掠過,轉向紀奇志,“是。”
面對眼前這個少年人,紀奇志臉上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半點不敢輕視,将宋今禾不動聲色地擋在身後。他遊曆江湖多年,又慣常和邪祟打交道,自然知道官家有一處秘密組織,是專為獵殺作亂的妖邪而設。
名為伏妖司。
伏妖司中,通常是以小隊行動,其中最為精悍善戰的小隊,便是由江景宴率領的小隊,按次序名為“九”。
江景宴少年成名,行事果斷,面對強敵,不憚于犧牲少數百姓,來達到誅妖的目的。曾在圍殺妖時,斷了一戶百姓的生路,以此來将妖一網打盡,自那以後,百姓對他頗有微詞。
現在既然他出現在了這裡,那便不可能隻是兩隻小妖那麼簡單。
如他所料,很快江景宴就帶來壞消息,他将宋今禾用符箓封印起來的房門打開,當着衆人的面道:
“在下伏妖司江景宴,與隊内成員追殺妖物蠱雕于此,它善于僞裝,并且每隔一段時間就能分化出一個分身來行動,方才闖入宅中的就是它的分身之一,隻怕這城中已經分化了不知多少。我需要你們将城中百姓都集中起來,盡早辨别出妖物,才能減少傷亡。”
他語氣平靜地訴說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這裡除了宋今禾與紀奇志,其餘人早就被吓破了膽,哪裡還能聽懂他在說些什麼。
自他話音落下,場面安靜了一瞬。
宋今禾清楚事态緊急,心中的憂慮大過了害怕,開口道:“若是把百姓們聚集在一起,妖物暴起傷人,豈不是會擴大傷亡?”
江景宴偏頭看向她,笃定道:“不會。隻要蠱雕現身,會以最快的時間被制服。”
這話說得自負,但他們方才都見過江景宴輕松殺妖的模樣,沒人質疑,宋今禾也一樣。
她清楚得很,因為眼前的人,可是在仙界上,也有赫赫戰功的戰神,江景宴。
她垂下眼睫,捕捉到了他方才話中的重點,現在令他最困擾的,竟然是分辨出誰是妖物?
宋今禾有些不可置信,擡眼看向他時,發現他的視線尚未移開,兩人四目相對,江景宴先開口了。
他的目光鎖定在宋今禾身上,隻是普通地看着,令她平白感受到壓力,“這兩隻妖物來時,是否做了僞裝?”
宋今禾飛快答道:“第一隻做了僞裝,被我識破,第二隻沒有。”
他點點頭,偏頭看向門内的宅子主人,“将城中人召集起來,可能做到?”
王家在城中也算有名的富商,找個借口召集衆人集中不是難事,但有妖物作祟一時定然是不能說的。
男主人見自己請來的二位道士,言語動作之間對面前的少年多有敬意,也知曉事态緊急,因此點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江景宴道:“一刻鐘後将所有人集合到城中心的空曠處。”
他說完,也不管男主人傻眼的表情,徑直走到宋今禾身邊,“你随我來。”
宋今禾對他害怕得很,不敢忤逆,乖乖跟着走了。
留下王老爺和紀奇志面面相觑。
王老爺:一刻鐘,這可是半夜!
紀奇志:那可是我的小徒弟,說帶走就帶走了?
江景宴邊走邊問道:“你是憑借什麼識破僞裝?”
宋今禾老實答道:“我會一些符法,恰好有一種符能夠驗明它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