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蘇這話是說給江景宴聽的,宋今禾翻過來的白眼被他輕松無視,隻眼巴巴望着閉目養神的江景宴。
馬車内一時陷入靜默。
見江景宴并不理會,單蘇換了一套說辭,“實不相瞞,家父曾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夠加入伏妖司,為天下蒼生的安甯貢獻微薄力量。”
仍舊無人應和。
江景宴像是打定主意不理會單蘇,馬車裡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起起落落。
單蘇沒有因這獨角戲喪失信心,反倒是愈挫愈勇,嘴裡叭叭不停。
宋今禾在聒噪聲中打了個呵欠,她感受着馬車的颠簸,困意正濃,迷迷瞪瞪地想着。
單蘇莫不是把江景宴當傻子,編瞎話也不隔幾天再編新的。
别人會信才有鬼吧。
宋今禾累極了,腦袋一點一點,觸碰到一處可以安睡的穩當位置以後,便安然睡去。
江景宴側目望向依靠在他肩頭的宋今禾,将身體向着她的方向緩緩移動些許,好讓她靠得更舒适。
唱着獨角戲的單蘇望着眼前的畫面,話音戛然而止,他原本還準備的另一套說辭哽在喉頭,忽然間說不出口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在車裡。
馬車在這奇異的氛圍裡歸于平靜,宋今禾伴着這平靜睡得很香。
待她醒來之時,江景宴與單蘇一同下車采買補給去了,馬車内隻剩下她一人。
補足睡眠時間,宋今禾總算感覺自己好起來了,精神恢複的感覺令她心情不錯。
望着掀開簾布進來的單蘇,宋今禾熱情地同他打招呼。
單蘇眼神古怪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坐回原位。
簾布很快再度被掀開,江景宴随後登上馬車,單蘇安靜無比,沒再騷擾他。
宋今禾疑惑的視線在二人之間遊移,最後落在單蘇臉上。
她睡着的時候,江景宴不會打人了吧?居然讓這個人如此老實。
單蘇移開了與她相對的視線,拒絕同她眼神交流。
他學着江景宴一般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江景宴這小子一定是誤會了他與宋今禾的關系,才對他冷眼相對。小年輕的事,他看一眼便懂了。
宋今禾:“?”
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們此行沒有途徑客棧借宿,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去京都的速度比宋今禾想象中還要快,耗費兩天一夜,在入夜時分抵達了目的地。
入城之時,她還見到了天陽和與同,想必是前來迎接江景宴的。
天陽見到宋今禾從馬車裡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神色變換數回,活像表演了一場換臉,最後隻能憋出一句,“你為何如此陰魂不散?”
宋今禾笑道:“你迎接我的方式真别緻。”
當街之上,天陽也不能随心所欲,隻能将氣憋回肚子裡。得知她要加入伏妖司,天陽臉上頓時浮現出笑意,單從他臉上的神情,她都能猜出此人肚子裡憋着整治她的壞水。
把心事放在臉上的人,也太過好猜了。
本以為依照江景宴的行事風格,他們馬不停蹄趕到京都以後,宋今禾會跟着他們一道回伏妖司報道,沒成想他将她帶到客棧門前,讓她先稍作歇息。
宋今禾受寵若驚,居然有了充足的休息時間!
其實她這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睡,此時精力充沛得很,但是能偷懶她必然不可能拒絕,當即歡快地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宋今禾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身後,一轉身對上單蘇宛若幽魂的哀怨眼神。
她吓了一跳,“你為何還沒走?”
單蘇倒是想就此跟着江景宴一同前去伏妖司,但他深知自己若是真行動了,等待他的不會是好結局。
他對着宋今禾矜持一笑,并不像先前一樣同她親近,隔着一段距離道:“眼下我在京都辦事,還要逗留一段時間,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就同你入住一間客棧吧。”
說完也不等宋今禾回複,便擡腳走進了客棧。
真的是朋友嗎?我不信。
宋今禾與他前後腳辦了入住手續,二人的房間自然安排在相鄰位置。
推門進入前,宋今禾警告他道:“你可千萬不要再半夜三更的時間來敲我的門了。”
“不會的,單某此生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單蘇迅速保證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關門的速度太快,叫宋今禾下一句放狠話都無法再說,她有些意猶未盡地回到房内,不明白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
可惜單蘇不願意說,宋今禾也不深究,隻要他不要再突然來騷擾她就行。
時值夜晚睡眠時間,客棧來往走動的人極少,宋今禾沒有夜遊的興緻,精神充沛的她做了一個十分合理的決定。
再睡一覺。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宋今禾躺在床上,看着從窗外透進來的天光,昭示着時辰已經不早了。
不由在内心佩服自己,她好像變得比以前更愛睡覺了,這幾日幾乎都在睡夢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