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同江景宴審問蠱雕許久,它除了交代一處地址,再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後半程的時間裡,都在求饒。
它嘴裡花言巧語不斷,方才還怒斥他們是卑鄙小人,此時為了活命,說了許多阿谀奉承的話,最後江景宴見再問不出什麼,将它重新束縛了起來。
得了這樣一個消息,江景宴需要同伏妖司高層協商對策,宋今禾作為新來的,自然沒有資格參與,她主動退出,提出再去看看昭兒。
天陽采買藥材的速度很快,宋今禾來的時候,昭兒已經喝了藥睡下了,按孫大夫的預期,昭兒精神虛弱,需要睡眠養神,這一覺約莫要睡上好一段時間。
無事可做,宋今禾索性回了一趟客棧,她回來的時候罕見地沒有發現單蘇,他的房間緊緊關着,裡面悄無聲息,也不知做什麼去了。
時辰尚早,宋今禾今日自認為完成了任務,不打算再去伏妖司,準備四處逛逛,緩解一下劫後餘生的疲憊。
京都都城比起奉城還要大得多,宋今禾詢問了客棧裡的夥計,徑直向着人流最多的街道而去。
這裡有許多售賣新奇玩意的店鋪,甚至有符箓相關材料。
這類店鋪大家都隻是圖個新鮮,進出好奇觀看的人居多,購買者甚少,宋今禾是準備采買一些,做個準備,她多繪制一些符箓留在身上,以後遇到危險也多個保障。
隻是現下人太多了,她不想進去人擠人。
在店門口觀望片刻,眼見人流沒有減少的迹象,宋今禾打算先去别處逛逛,還未提腳,便聽到店内起了争執。
“你這朱砂分明是以次充好,摻雜了石粉,還敢售賣高價,真當人人都不識貨?”
“胡說八道!我在都城開店三年,從未有過誰質疑,你分明是拿了不屬于本店的東西來污蔑!”
争吵的兩道聲音一道強過一道,這種戲碼比店裡的商品還要稀奇,連門口經過的行人都駐足觀看,宋今禾原本站在門口,被人群聚攏在内,強行困在了門口處,一時間進退兩難。
她擠不出去,被迫跟着衆人繼續看熱鬧。
老闆站在朝外的方向,大聲對着門外的人群說道:“諸位光顧過本店的客人,我說得對不對?既然要指責,那就拿出證據來,本店童叟無欺,是斷不會容忍這種潑髒水的小人的!”
老闆到底是在這裡開店多年,街坊鄰居都眼熟他,有不少人都附和起來,“是呀,要指責拿出證據來。”
宋今禾視線落在支在門口的小攤上,這些售賣的材料都沒有特殊标志,想要證明自己手中的東西來自于店内,難如登天。
畢竟按老闆的說法,即便拿出購買的憑據,也隻能證明曾經購買過店内的東西,但物品上也是沒有任何證明标志的。
“你真當老道我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沒有法子揭穿你?”
這聲音有些眼熟,宋今禾踮起腳,極力想要越過前方的人群,找到一個合适的視角看清說話的人。
奈何那人在店内的位置太過靠裡,她除了一衆人的後腦勺,别的什麼也瞧不見。
那人繼續道:“若我拿出了證據,你如何賠償?先說好,我在你店裡采買的東西可是不少。”
老闆被他面上的自信所威懾,心中有些打鼓,但店門口人群聚集,說出口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老闆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道:“你先拿出證據再說。”
不敢承諾,便是有些心虛了。
裡間的人乘勝追擊,諒他不敢反悔,先行定下約定,“若是我拿出證據,證明是你店裡的東西作假,你三倍賠償于我,如何?”
假一賠三,不算過分。
老闆尚未開口,門口先前附和過老闆,看熱鬧的人已經先行替他答應了下來,“沒問題,你開始吧。”
老闆臉色有些難看,但沒開口的機會,裡間的人已經高聲應道:“各位看好了!”
他邊說邊向外走,讓衆人看得更加清楚,宋今禾也看清了他的臉。
竟然是小禾的師傅紀奇志!
自從與他分别之後,她都已經将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成想還能在京都碰見。
紀奇志手裡提着一個陶瓷罐,他手指扣在罐邊,微微傾斜,舉起展示給衆人看,罐中朱紅一片,在燈下隐隐泛着金芒。
他伸出另一隻手探入罐中,輕輕一撥,表層的朱砂被挑開,露出底下有些微淡黃色的粉末。
他在門口遊走一圈,展示過後,對着人群道:“這底下的,一眼便不是朱砂,諸位可有看清?”
人們議論紛紛,“這确實不是,而且表面遮蓋得嚴實,專門為了騙人。”
他得了肯定,老闆臉色有些難看,争辯道:“你手裡的朱砂是真是假又如何,需證明是本店售出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