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皺眉看着牆頭上的宋繁，他臉上的神情再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年，她厲聲道：“你是誰？”

宋繁臉上笑意更勝，“怎麼，才多長時間不見，你就把我忘了，那讓我替你回憶回憶。”

他指尖随手抓取周身黑氣，将黑氣凝結成線，淩空随意畫出幾道陣線，轉眼間就結成了一道法陣。

他動作太快，法陣結成後很快消失，宋今禾隻能感受到法陣中蘊含着濃烈的邪氣，卻來不及辨識它具體的作用。

身邊一直沉默的江景宴，在法陣消失之後，忽然痛苦地蹲下身，用手捂着後頸，宋今禾望向他，看到那道原本黑色印記的妖痕，此時變作了紅色，宛如被燙紅的烙鐵。

宋繁沒能得到預期的效果，有些詫異道：“竟然是你？”

他的視線終于從宋今禾身上轉移，落到江景宴身上，妖痕裡有他的魔氣，和被施術者的魂魄相連，他能夠從中感受到對方的魂魄力量。

宋繁啧啧兩聲，歎息道：“雖然你差了一些，但你身上那股令人讨厭的氣息，我也在意得很。那就先處理你吧。”

他擡手一點，方才成型的法陣再度從半空中顯現出來，黑氣已經化作紅色，與江景宴後頸處的紅色一模一樣。

法陣上逐漸浮現出了一個小人，看形态特征，像是江景宴的縮小版。

宋繁屈指一彈，指尖落到了小人的腰腹處，江景宴頓時感覺腰腹處傳來一道巨力，擊打着他的五髒六腑。

雖然江景宴承受痛苦隐而不發，但宋今禾從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已經額上的冷汗，也能看出他的不适。

她看向牆頭的宋繁，那道法陣應當是他鉗制江景宴的關鍵，若是能夠擊碎了它。

宋今禾思緒轉動間，身體已經先行動了起來，她幾步躍上牆頭，取出三張破魔符分别打在宋繁的兩隻手臂與面門上。

不論如何，也要先阻止他。

宋繁像是早有預料，躍下牆頭躲避，他足尖一點，迅速接近江景宴，臉上帶着興奮神色，“如此甚好，我離你近些，你感受更加清晰。表情再痛苦一些吧，你越是痛苦，我越覺得高興。”

江景宴靠着長劍支撐，半跪在地上，勉力維持站姿都做不到，眼下看着宋繁接近，他仍舊動彈不得，僅僅抵禦身體裡潮水般湧來的痛苦，就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宋今禾暗道糟糕，宋繁接近了江景宴，不僅僅能用術法攻擊他，面對失去反抗能力的江景宴，就算是真正的宋繁，一個普通的少年，也能靠拳頭叫他更加痛苦。

宋繁的确是這麼做的，他半蹲在江景宴身前，擡手輕蔑地拍了拍江景宴的臉頰，屈指成拳，對準了江景宴的腰腹處蓄積起力量，準備給予他猛烈一擊。

宋今禾來不及阻止，隻能在心中無聲呐喊：不講武德，打人怎麼指着一個地方打？

宋繁的拳頭還未落到江景宴身上，就被後者捏住了，感受到拳頭上傳來的不容掙脫的力量，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麼還能有力氣還手，不可能，你應該快要抵禦不住力竭了才對。”

江景宴沉默不語，抽出陷在泥土中的長劍，向着宋繁揮去。

這劍氣在此時他使來比平時弱了三倍不止，宋繁及時掙脫開江景宴的鉗制，後撤不及，将手中的法陣隐沒，擡手接下了這道劍氣。

勁風圍繞着宋繁散開，大部分攻擊都被他化解，臉側卻傳來微痛，他擡手一抹，看到了指尖的微紅。

原本應該戲耍這些老鼠的貓反倒被咬了一口，宋繁惱怒道：“看來你想早些死，那我便成全你。”

臉上的痛楚刺激了這具肉身中沉睡的另一個靈魂，宋繁感受到體内的掙紮靈魂，擡手的動作因為有人與之抗衡，而變得極為緩慢。

他有些不耐道：“你也想反抗？信不信我撕了你，叫你魂飛魄散。”

體内靈魂聞言生出懼意，抵抗他動作的力道減輕了些。

他這話落入宋今禾耳中，叫她多留意了片刻宋繁臉上迅速變換的神色。

方才的宋繁像是短時間分裂出了兩個人格，一個兇狠嗜殺，想要置江景宴于死地，一個善良地想要收手。

她看着宋繁擡起的手來回掙紮片刻，又重新恢複正常，屈指引導出控制江景宴的法陣來。

看起來是邪魔占了上風。

宋今禾試探道：“宋繁，是你嗎？”

若是宋繁的魂魄隻是暫時被壓制，和邪魔共同占用一具肉身，說不定他真的還能重新壓制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