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宴一劍不中,再度挽劍進攻,語氣平穩,“那便一同殺了。犧牲一人而救世人,值得。”
這考量冷靜地有些殘忍,但他眼都不眨,手中的劍更是快得隻剩下殘影,宋繁毫不懷疑,他有意留下的那縷魂魄,對江景宴沒有絲毫威脅。
他啐了一句瘋子,一邊躲避一邊揚聲對着宋今禾道:“方才的話是宋繁叫我傳達給你的,這可是他的真心話,難道你也要眼看着江景宴殺了他嗎?”
與宋繁短短相識一日,宋今禾能夠判斷他是個好人。
她自然是不想宋繁出事的,但她也清楚,她不能在此時出聲,更不能有絲毫動搖的表現,一旦她表現出一點受牽制的模樣,那邪魔必定會抓住她這一點大做文章。
她見識過江景宴救天下的模樣,卻沒有見過他救一人的場景。
先前曾經聽人說過,若是将人命放在兩邊叫他選擇,他永遠會冷靜地選擇對大多數人最好的答案。
至于死去的小部分,宋今禾不知他會如何作想。
心中思緒急轉,她在宋繁連聲追問之下閉了閉眼,輕聲道:“我左右不了江公子,但我相信他會做出正确的抉擇。”
宋繁冷笑道:“好一個相信,這就是你們正道人士?”
他身負的籌碼失效,不敢再多同江景宴多做糾纏,在肩膀受了一劍之後,以防下一劍直接捅穿他的心腹,他快速後退幾步,隐匿在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氣,江景宴甩了甩劍尖,“他受了傷,走不遠。”
他說完便跟着宋繁消失的方向追去,宋今禾連忙跟上,二人追了沒多遠,便失去了目标。
宋繁不知使用了什麼術法,将自己的氣息與血腥氣都隐藏幹淨,宋今禾接連耗費了好幾張追蹤符都沒能尋到目标。
她歎了口氣,有些失望道:“我搜尋不出他的氣息了,終究是被他給逃了。”
江景宴搖頭道:“或許是他遁逃太遠,已經離開這裡了。”
宋今禾點點頭,建議道:“我們回去看看那些村民吧,不知他們清醒過來沒有。”
“好,我們走。”
江景宴與她一同調轉方向,試探着開口道:“方才,我其實并沒有想對宋繁下殺手。”
宋今禾有些意外道:“什麼?”
江景宴繼續道:“我落劍的位置,都避開了要害,即便他躲閃不及,也不會傷及宋繁性命。他自以為掌控了我們想要救人的軟肋,我便借此叫他放棄此法。”
她沒想到他還會如此細緻地向她解釋,一時間有些意外,好半晌才回道:“啊,原來如此。”
宋今禾心中有些欣喜,她其實一直認為江景宴雖看過太多生死,但也不會輕視任何一人的性命。
幸好,他如她所想。
二人一路前行,沿着先前來時的路返回,即将回到碰見天陽的屋舍時,遠遠的便能瞧見那間屋舍被人群團團圍住。
那些人毫無章法,不論是緊閉的門窗,還是房屋牆邊生出的縫隙,都拼了命地用雙手不斷地扣動,想要沖破房屋的防禦,闖入其中。
宋今禾看到了那個身着長衫的中年男人,他被兩個身形較小的女子隔絕在了外圍,伸長手臂隻能無助地堪堪碰到窗邊,與不停揮動的雙手相對,他的雙眼緊緊閉着,還未清醒。
雖說這是他的家,有家不得回是件慘事,但顯然所有人的狀态都不大正常。
江景宴伸手攔住了她的道路,“先别靠近。”
他們距離那裡尚且有一段距離,瘋狂的人群沒有注意到他們,依然在專心地扒門與扣牆縫。
房屋内,天陽挨着抵在門邊的桌凳前,用身體給門再加上一道保險,他對着不斷檢查窗邊防護的與同道:“你說,我們還能堅持住宴哥來救我們嗎?這些人該不會馬上就要沖開門進來了吧?”
與同給所有窗戶都抵上一層厚重的家具之後,拍了拍雙手,無所謂道:“就算不來又如何,他們都是凡人,無非就是變得精力充沛些,我們隻要節省體力,總歸能跑過他們。”
天陽幹了一晚上體力活,此時疲憊極了,唉聲歎氣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陽哥我已經累極了。”
外面的村民大部分都是本人尚未清醒,受到外力操控而行動,在他們談話間,門外的人同時睜開雙眼,變得更加瘋狂,沖門的力道肉眼可見地變大,天陽頓時覺得身後推力驟然增強,自己的身體被推動地一點點外前挪動。
壞了,他的烏鴉嘴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