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同靈力透支得厲害,蒼白的臉色在幽藍色火焰的照耀下更顯陰森,他在擊退一個村民的間隙裡,轉頭看向天陽,遞給他一個幽怨的眼神。
天陽移開了視線,“你别這樣看我,現在你這樣怪吓人的。”
饒是話痨如他,此時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音量小了許多。
現在的他們,既沒有足夠的力氣破開人群逃走,也不能一口氣降服所有村民,這樣勉力支撐,終究會有力氣耗光的時候。
天陽忽然悲從中來,“我們該不會,等不到宴哥回來......”
一道刺眼的亮光照亮他們頭頂的天空,白光囊括整片人群,原本還在不斷掙紮的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止步不前,天陽尚未說完的悲情台詞卡在喉嚨裡。
他已經醞釀出些許淚眼的雙眼眯起,等到亮光閃過之後,擁擠在身前的人群被人撥開,宋今禾艱難地開辟出一道足以行走的通道,對着眼前呆若木雞的人道:“愣着幹嘛,快走啊。”
天陽有些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是你來救我們?”
他有些不能接受,這個貪生怕死的小道士,怎麼可能一口氣能夠制服這麼多被魔氣入侵的人。
站在他身邊,一直苦苦支撐的與同,靈氣耗空,身體搖晃兩下,歪倒在天陽身上,把沒有準備的天陽砸得後退兩步。
在他另一邊,是方才還準備撕咬他的村民,男人眼球突出,布滿血絲,臉上布滿猙獰之色,吓了他一大跳。
宋今禾見他們如此,想必也是無力再去幫江景宴,歎了口氣,交代道:“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我和江公子回來。”
她說完轉身就走,任由天陽獨自艱難地挪動與同的身體。
方才她隻是想要嘗試一次多用幾張符,這樣控制村民的速度快一些,她雖然法力消耗更大,但成效尚可。
就在她準備再增加數量的時候,不知為何,驅邪符竟然迸發出超出本身的能量,一次性控制住了所有村民。
宋今禾沒時間細究,隻能當做自己又一次運氣爆棚,找到了符箓的正确打開方式。
她朝着方才江景宴離去的方向追去,沿着這條路,能夠看見山坡上的槐樹,但樹下空無一人。
她接連催動幾張點妖符,都沒能獲得反饋,等趕到槐樹精旁,她焦急地拍了拍樹幹,“槐樹前輩,你有沒有看見與我同行的那位公子?”
槐樹精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别過來。”
這聲音的音量太小,宋今禾沒能聽清,她前進兩步,更靠近槐樹,側耳在它身邊問道:“前輩,你說什麼?”
“我說......”槐樹精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音量逐漸變大,語氣也從和緩變得狠厲,“你很快就能見到他。”
鋪陳在地上的槐花花瓣倏地升起,将宋今禾包裹在内,她的心髒在這一瞬間仿佛被人攥在手中,窒息感突如其來,叫她錯失了逃離的機會。
她的意識在這種窒息感中逐漸渙散,就在她以為她的生命到此為止的時候,那股窒息感驟然消失。
宋今禾如同溺水之後剛剛上岸的人,大口喘着氣,吸取着氧氣,她的眼中沁處了生理性的淚水,視野變得有些模糊。
一道亮光闖入她的視野中,更叫她張不開眼睛,等到不适感淡去,宋今禾這才看見,她正以俯視的角度,看着江景宴練劍。
他一身白衣,手中長劍氣勢如虹,劍影翩跹之下銀光閃現,少年神情專注,看重他的眉眼,叫宋今禾陷入沉思。
總覺得這個江景宴,有哪些不同。
練完一套劍招,江景宴狀似無意地擡頭掃過她所在的地方,視線沒有一刻停留,很快便收回目光。
宋今禾心中一凜,她總算發現是哪裡不對了,眼前的江景宴,神态眼神中露出的鋒芒,身上掩飾不住的少年意氣,與她所認識那個江景宴的從容全然不同。
難道說,她又被帶入了他的某處回憶之中,這是江景宴尚未成仙之前的記憶?
這裡像是一處宅邸的院落,江景宴收劍之後,便轉身回房了,宋今禾下意識想要跟上去細細觀察一番,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五感不同于常人,雖然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她又陷入之前的尴尬境地。
這一次,她又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