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趁熱打鐵,眼神落寞地看向架在身上的劍,歎息道:“我知曉你天資卓絕,日後必定會飛升成仙,我與你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是我癡心妄想。”
她的聲音如泣如訴,透着哀怨,說到此處,她停頓下來,擡眼觀察江景宴的反應。
他手腕翻動,抽回長劍,還劍入鞘,冷聲道:“我沒見過你。”
江景宴心中并未打散懷疑,自從眼前的女子出現之後,他心魔的聲音,便消失了。
沒有劍架在脖子上,宋今禾放松許多,她回憶起上次喚醒江景宴的關鍵,撿着重點提醒道:“小貓,你還記得那隻小貓嗎?”
她期許地望向江景宴,期盼他能和之前一樣回憶些什麼,勘破幻境,但他隻是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麼小貓?”
他什麼都沒想起來。
宋今禾還欲再說,江景宴再度開口打斷了她,“姑娘還請盡快離去,否則别怪在下出手無情。”
他現在深受心魔糾纏,無心深思眼前人話中真假,隻想将她快些趕走,以免自己誤傷了她。
這語氣并不如先前冷硬,宋今禾當然不會乖乖離開。
她要是就此離開,方才那一番賣力表演豈不是前功盡棄!
她繼續維持人設,臉上盡是固執,“我不會離開的,我觀察過了,這裡隻有你一個人,那我就留在這裡陪着你。”
“我不需要。”江景宴回絕道。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在他内心響起:不,你需要。
夜風拂過,江景宴的身體小幅度地搖晃了一下,此時腦中的聲音,似乎比以往還有有蠱惑力。
宋今禾見他臉色蒼白得厲害,向前邁了一步,關心道:“江公子,你還好嗎?”
她隻前進了一步便停下,小心翼翼地觀察江景宴的反應,不敢太過激進。
江景宴垂下眼眸,眼中透着迷惘,像是被什麼複雜的事情給難住了。
此時,融入夜色的一團黑氣正蟄伏在牆角,正是引動江景宴心境的沉沙。
他已經丢棄了宋繁的肉身,嘗試融入江景宴心境中,但他被江景宴所排斥,不能理所當然地出現,隻能像一條暗地裡爬行的蛆蟲,隐沒在陰影裡。
好在,江景宴竟然生出了心魔,這是同沉沙最為接近的東西,這心魔欲念深重,他很喜歡,他能夠完美地控制心魔。
原本他打算引導江景宴發現宋今禾,最好情緒更暴躁些,兩人見面伊始便能打起來,沒想到事态發展完全不如他所願。
他們兩人竟然還有戀人這樣一層關系。
江景宴先前若是真的被宋今禾喚醒過來,沉沙還有幾分忌憚,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要讓宋今禾喚醒江景宴,再讓心魔融入她的靈體。
如此一來,江景宴是會斬斷心魔,讓宋今禾隕落在心境中,還是因為顧忌宋今禾而放任心魔滋長,甯願自己去死呢?
那必然會是一番痛苦的抉擇。
沉沙匍匐在陰影中,失去肉身隻剩下一團黑影在陰影中簌簌顫動。
快些喚醒江景宴吧,他很期待那時候的畫面。
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的神魂,對他而言可是大補。
江景宴腦中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潮水般的聲音不斷向他湧來,試圖将他洗腦,他面露痛苦之色,擡手按住了額角。
“江公子,你怎麼了?”宋今禾見他虛弱地後退,眼見快要跌倒在地,連忙上前将他扶住。
感受到有人靠近,江景宴神情恍惚,擡眼看向她的眼中滿是血絲,一雙眼全是掙紮之意。
他在同什麼做鬥争?難道那邪魔正在試圖操控他的意識?
宋今禾被江景宴的模樣全然吸引了注意力,沒留神從他的衣袖中有一道黑氣鑽出,随即又鑽入了她的衣袖内。
江景宴望着近在咫尺的宋今禾,他方才說謊了,這個姑娘帶給他一股熟悉感,或許曾經他的确見過她,所以他才會在懷疑她與心魔有關的時候,依然放下了劍。
他似乎無法對她動手。
感受到他内心的動搖,心魔的聲音适時消失,江景宴緊繃的情緒得以喘息。
他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看起來痛苦之色已經消減許多,宋今禾試探道:“江公子?”
江景宴眼中的迷茫神色還未消散,方才一心隻想趕走宋今禾的想法已經消失了,他忽然有些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最後隻遵循本心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