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宴足尖一點,幾個起躍來到她身邊,“原本還道需要費一番功夫去尋你,卻不想你早就來到了伏妖司,看來你與此地,确是有緣。”
他腰上懸着的長劍吸引了宋今禾的注意力,仿佛她已經看見了還未出鞘的利刃,閃爍的寒光。
她身後站着劉明,對方的視線一直鎖在她身上,像是在防止她逃走。
“或許是吧,”宋今禾望着已經站定到她身前的江景宴,狀似無意地問道:“江公子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江景宴微微側過身,讓她能夠瞧見身後的樓閣,“你都已經到門口了,進去看看,也不妨事。”
看來他們所說的那位玲珑,就在這樓閣之中。
她心中還在想着脫身的法子,一時間沒有動身的意思,江景宴看在眼裡,知曉她心有疑慮。
他的目光一沉,耐心解釋道:“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在你身上,背負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它就是吸引邪魔屢次襲擊你的關鍵,若是不早些弄清楚,宋姑娘也難以心安吧?”
宋今禾追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裡面的人能有辦法,弄清我身上的異常緣由?”
“正是。”
江景宴神情誠懇,仿佛是認真在為她做考慮,先前她的猶疑,頓時顯得像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先前的防備,也大多是基于沈欽此人,對于江景宴,宋今禾更願意選擇相信他。
宋今禾釋然一笑,“江公子,帶路吧。”
她身負的隐秘,一直被那隻邪魔追蹤緊盯,若是伏妖司有人能夠替她解惑,再好不過。
就算是對方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你來我往之間的交易罷了,自是應該,她相信江景宴的為人,有他在,對方想必不會太過分。
樓閣正門半掩,方才江景宴就是從這裡出來尋她,并未将其關上,從門縫看去,内裡黑暗一片。
直到他将門扉再推開些,才将外界的光線放入屋内,能夠看見盤旋而上的扶梯。
除了對外人開放做生意的迎春樓,宋今禾去過幾次伏妖司的隐秘地點,無一不是這樣黑暗的地方。
在她的認知裡,隻有邪魔外道才會樂意生活在這樣陰暗的環境裡。
他們兩人借着外面透進來的天光,拾階而上來到二樓後,光線漸弱,宋今禾站在二樓樓道,止步不前,她已經有些辨認不清方向了。
江景宴在掌心催起一團劍火,幽藍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躍動兩下,随後縮小成隻有一縷火焰,回身問道:“如何,這樣能看見嗎?”
好在火焰雖小,但也有照明效果,能将他們周身區域的黑暗驅散,隻要宋今禾不太過遠離他,便能看清眼前事物。
宋今禾點點頭,有些疑惑道:“這裡不能點燈嗎?”
他方才初初催動的劍火,明顯要比現在大些,應該是顧忌些什麼,才有意控制。
“正是,”江景宴一邊在前端引路,一邊為她解惑,“玲珑通世間惡靈,本身也帶有些許邪魔之氣,因而見不得太烈的光。”
如此說來,那玲珑已經算不得人了,伏妖司竟然是如此包容的地方,能夠招攬這樣的人嗎?
宋今禾心中的疑慮被激發起來,膨脹在她心口,她忽然有些想要主動見見這個玲珑,到底是個怎樣的奇人異士。
然而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所謂的玲珑并非活人,而是一面鏡子。
宋今禾站在一間寬敞空曠的廳内,在她面前,屋子的正中央擺放着一面足有人高的寬面鏡子。
鏡面如同水面般泛着細碎的微光,讓原本黑暗的廳内蒙上了一層朦胧的暗光。
“這就是玲珑?”宋今禾繞着鏡子轉了一圈,最後站定在鏡面前,屋内光線昏暗,但她站在鏡前卻能夠看清裡面倒映着的景象。
有門有窗,卻沒有她。
如江景宴所說,這鏡子帶着邪魔之氣,不同尋常。
她感覺自己的眼神有些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察覺到了這股牽引之氣之後,宋今禾退後兩步,錯開身位,沒再繼續正面站在鏡子面前。
江景宴見她如此,親身示範,站到鏡面前,“不必擔憂,玲珑确實會吸取一些生氣,從而借此投映出你身上的特殊之物,這一點生氣很微笑,不會影響到什麼。”
他站定片刻,鏡中景象便如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波紋,随着波紋平複,江景宴的容貌身形浮現在鏡中,不同于他的外貌,鏡中的江景宴還有一層朦胧的金光。
那層金色的光芒看似與他形貌相似,但也有微妙的詫異,這是他的神魂。
他神魂的樣貌,是比這具少年身形的外貌要更為輪廓分明,更為成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