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不知道江景宴是吃錯了什麼藥,才會執拗于這件小事。
她提出的建議在她看來已經是如今最有可能實現的計劃,她耐心解釋道:“我們若是想要對付他,總不能一起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帶走槐黎與宋葉吧?”
江景宴安安靜靜地,像是快要被她說服,宋今禾再接再厲,“所以說,這隻是一個救人計策,我們進去以後,就分開......”
“分開”二字像是觸及到了江景宴的逆鱗般,他不等她說完接下來的話,便擡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幾步沖撞上來,力道太急太猛,将她險些掼倒在地。
身側的樹幹阻擋了宋今禾後仰的沖勢,饒是如此,她的後背猛烈撞擊在嶙峋的樹幹上也很不好受。
江景宴沉重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側,啞聲道:“我說過了,别再說分開。”
那日他拼盡全力,拖延了沈欽等人的時間過後,本以為做到這地步已經足夠達到他心中,想要保護她的那股念頭。
她雖然受了傷,但有足夠的時間逃出京都,往後沈欽再想追捕她,也要頗費一番功夫。
然而心頭的念頭并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還不夠,他還想看着她安然無恙,确保她能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整日東躲西藏。
離開伏妖司,尋她的這幾日,他備受煎熬,他凝視着她,哀求道:“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可以嗎?”
宋今禾眨眨眼,她整個人都被他攏在懷中,這樣的對話令她感覺到壓迫。
她想掙脫他,才剛有動作,就被江景宴加大的手勁壓制,手腳都被壓制,宋今禾隻能用眼神求饒。
嘴上的手微微松懈,宋今禾連忙提醒道:“你和我離得太近,會被魔氣傷到的。”
話音剛落,像是印證她的話一樣,濃稠的黑氣從她身上四溢出來,迅速将他們二人包圍。
這些魔氣像是有生命一半,圍繞着江景宴周身旋轉,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侵入他的身體。
“不會。”江景宴一張口,便有魔氣想鑽入他口中,圍繞周身的魔氣頓時有了宣洩口,一齊彙聚而來。
他閉了閉眼,那些鑽入他體内的魔氣便蒸騰成霧,消散在空中。
重新睜開眼睛,江景宴與她額頭相抵,“你看,我已經不會被控制了。”
宋今禾默了默,她是真的有些分不清他現在有沒有受到魔氣影響,因為他的行為實在太過反常,但有了先前的經驗,她還是采用懷柔政策,贊歎道:“你真厲害,既然這樣,那你先放開我,怎麼樣?”
“我不放,”江景宴沒有半點松手的意思,依然緊緊壓制着她,“你還沒有答應我,不再提分開。”
“我答應你,”識時務者為俊傑,宋今禾能屈能伸,她被他勒得渾身酸痛,隻能重複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提那兩個字了。”
江景宴發出愉悅的低笑聲,臉頰靠在她肩膀上,輕聲道:“好。”
身上的力道松懈,宋今禾長出了一口氣,但江景宴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讓她一時間沒法站立起身。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江公子?江景宴?”
身上的人一動不動,隻剩下綿長的呼吸聲。
竟然睡着了!
宋今禾渾身酸痛,沒辦法再忍耐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覺,心一橫,将他推了推,任由他的身體仰倒在地面。
腦袋好像還磕在了石頭上。
她急急地去檢查一番,他的後腦沒有出血,想必也不嚴重。
活該,誰叫他方才将她的骨頭都快要勒斷了。
但江景宴如此行為,倒是證明了一些他确實不是來捉拿她歸案的。
她心頭的陰霾散了一些,坐在他身邊打坐,替他守夜。
這裡不是個休息的地方,但她已經無力帶着他走遠些,隻盼魔頭能夠晚一些再來找他們的麻煩。
這一夜都風平浪靜地度過,若不是宋今禾清楚,魔頭還在山中等着獵殺他們二人,她幾乎都要以為山中一切,隻是入了一場夢。
她将手放在心口,魔心對于魔物來說,何等重要,但對方竟然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魔心,甯願将她作為一個誘餌,也要捕獲江景宴。
她轉頭看向熟睡的江景宴,心中納罕:他們二人,難道除了在人間的身份,還另有糾葛?
宋今禾腦中轉過數個念頭,都沒能有合适的答案,這問題不是她能想得明白的,自然想不出所以然,再說這與她也沒什麼關系,何必去深究。
她自嘲一笑,才發現江景宴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睜着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