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蹲坐在一片黑暗,這一次是她主動回來,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隻要她一念之差,便可以将宋今禾與她的位置再度調轉。
她擡手一揮,随着光幕展開,外界的聲音落入耳中,随即她眉頭一皺,收起了光幕,亮光隻浮現了一瞬便消失,狹小的空間内重回黑暗。
宋今禾并不知曉小禾做了什麼,她話剛出口,便想解釋,“其實我......”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加害于我,”他輕輕一笑,“就算是真的,那也無妨。”
他渾身是傷,嘴裡還說着這類任君宰割的話,實在很是讓人容易浮想聯翩。
宋今禾臉上一熱,她猛然想起小禾能夠感知她的感受,探知她的想法。
她連忙從他身上爬起,移開視線望向别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旖旎,扶着他站起,“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無礙。”隻要能夠行動,江景宴都不将傷勢放在心上。
此處是幻境,就算宋今禾想要替他療傷也無能為力,隻能寄托于早些離開這裡,讓他身上的傷勢别影響到現實。
她微微附身,伸手到江景宴面前,想要扶他起來,然而在他搭手上來之時,她眼前驟然一黑,渾身脫力,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江景宴匆忙護住她,讓她跌在懷中,“是我太重了嗎?”
宋今禾眼前很快重新恢複清明,但她卻無心理會江景宴,小禾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你要明白,現在我才掌控這裡一切的人,若是你能讓我滿意,我便不會讓你如願。”
宋今禾跌坐在江景宴懷中,再度感受到了先前渾身麻痹的無力感,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确如同小禾所說,她掌控着這裡的一切。
江景宴看出她情況不對,當即帶着她站起,随後将她打橫抱起,大步向前。
宋今禾驚地想要說話,隻嘶啞地發出了幾個短促的音節,渾身因為麻痹而延緩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瞬間加速,全都向上湧來,叫她雙頰發燙。
“我同意和你談條件,小禾,你先解開我的限制。”
天知道江景宴要帶她去哪裡。
宋今禾閉了閉眼,察覺自己身體恢複之後,便掙紮起來,“江景宴,你放我下來。”
江景宴不管不顧她的動作,帶着她步履不停,她能夠聽見他急促紊亂的呼吸聲,他已是累極了。
靜默片刻,宋今禾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帶着她回到了那間小院。
小禾在意她的家人,把這處幻境當做逃避現實的港灣,即便是這裡的人她能夠任意掌控,但她也不會将宋繁與宋母變作提線木偶,留在這裡,多少也能牽制她。
一直擔憂兩人的宋繁就站在門口,遠遠地便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兩人,當即驚懼地跑來,“你們這是怎麼了?”
江景宴渾身血氣,臉上的血污被汗水沖刷了不少,露出一張比死人還白的臉,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宋今禾被他抱了一路,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宋繁的視線沒在江景宴身上停留,便落在她身上,“你受傷了?”
她轉頭去看他,卻被江景宴用力壓回懷中,被迫将臉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有些沉悶的聲音響起,“說來話長,我們夫婦二人可否在打擾幾日。”
宋繁帶着懷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掃視,最後還是無奈道:“快些進屋吧。”
實在是江景宴身上細密的傷口叫他看起來有些可怖,而宋今禾裸露出來的皮膚都好端端的,不見傷口。若是二人曾經有過争端,他看起來無疑是慘敗的那方。
宋繁帶着兩人進屋,被宋母瞧見又是一番慌亂,她倒是不覺得是兩人打架才如此,而是擔憂他們遇上了山匪。
宋母給二人燒上熱水,眼中的擔憂除了給他們的,還有唯恐牽連到她們母子的。
宋今禾把燒好的熱水先讓給了江景宴,跟着宋母進屋取換洗衣物,看着宋母彎腰翻找衣服的背影,緩聲道:“大娘,你别擔心,我們沒有外敵,不會牽連你們的。”
宋母的背影一僵,緩了片刻在轉身看向她,“你們,明日就離開吧。”
宋今禾從她手中接過衣服,忽而開口問道:“大娘,宋公子說你一直以來都渴望有一個女兒,你有沒有想過,當真有一個女兒一直流落在外,隻是你忘記了?”
宋母聞言,面露迷茫地看向她,手上的東西交托出去也不自知,依然僵硬地擡着手,動作凝滞,全不似方才那般自然得如同真人。
看來在小禾的安排裡,宋母便隻有宋繁一個孩子,而非遺棄了她。
宋今禾垂下眼睫,低聲道:“謝謝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