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玄乎,真的很玄乎。
損壞的零件崩的滿地都是,電線裸露在空氣中,發出“呲啦”的聲響。四條機械臂被連根拔起,底盤下的裝甲也被砸了個透透的。
機器人癱瘓在地闆上,特殊材質的外殼迸裂出細細的碎痕,最核心能源的“心髒”位置也豁出了個大洞。那顆腦袋上的屏幕對着李瑞順的方向,還沒撲閃了兩下就被一身制服的弗爾安一腳踢飛。
躲在櫃台後的李瑞順:“……!”
弗爾安轉過頭,邁開腿大步走到阿伊瑞面前,單手一把将他抱起,又不知道從哪扯出一件大衣,将阿伊瑞從頭兜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
一臉懵的李瑞順:“……”
六秒。
或者比六秒還短些。
從李瑞順被機器人發現并攻擊然後弗爾安從頭頂上方的通風管道跳下來并反殺最後完勝全程不超過六秒鐘!
他中間那是什麼?!變這麼高!還有後背!
變身?巴拉巴拉變?
“阿伊瑞?”弗爾安攏了攏大衣,近乎微不可查地挑眉,目光意味不明,關切地低頭出聲詢問。
“我沒事兒,雌父。”阿伊瑞嗚咽着嗓音,緊緊地攥着弗爾安的外套,顫抖地縮成一團。
安撫性地哄了兩聲,弗爾安快速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屁股底下是很堅硬的觸感,阿伊瑞畏縮地把頭埋在弗爾安的肩頭,雙手隔着衣料探向他的臂膀。
又冷又硬,應該是配裝的機械。
還沒等李瑞順更進一步,一層層厚重的艙門打開,凜冽的風吹過,黃沙鋪散而來。
李瑞順愣了一下,趴在弗爾安肩頭一動不動。
戴上鬥篷上的兜帽,弗爾安動作輕柔地用手指摟住蟲崽子的後背。
李瑞順沒有看見弗爾安的表情,他現在隻知道一件事。
喔——
出來啦。
李瑞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手腳軟綿綿地癱在弗爾安懷裡。
悄悄用手指掀開一條縫。
這才發現自己住的地方就在這瘠土之下。
外面是黃沙,空曠的大地能一眼看到盡頭。
很貧瘠的視野,沒什麼好看的。
李瑞順的眉頭揚了起來,裝作不安地發抖,趴在弗爾安的肩頭,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出來啦。
彌漫的黃沙遮擋了視線,但也是肉眼可見的貧瘠,周圍沒有任何植被和動物,幹燥的空氣微微沉悶。
不知道走了多遠,大概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就在李瑞順眉眼彎彎地從衣縫偷窺着外面的一切時,弗爾安從一個斜坡上一躍而下,落到了一塊三米高的岩石上。現在的風沙較小,弗爾安憑借記憶摸索到一塊凸起,手指使力下壓。
“嗖”的一下,地下又蹦出一條暗門。
李瑞順:“……”
哈。
蟲崽子小小的五官扭曲成一團,把自己埋的更深。
李瑞順以為自己會上一輛車,然後遠遠的離開這塊方地。再不濟用跑也行,反正受累的也不是自己。
結果……
就這——?這才多遠!
又要住地下,不相當于就換了個地住嗎?
“乖,不怕。”弗爾安察覺到阿伊瑞的顫抖,安撫性地輕拍兩下,然後進了暗門,下了一個又一個台梯。
一直往下,感應燈自動亮起,最後一階下是一堵金屬牆。
熟練地輸入權限密匙,弗爾安姿勢挺拔地站在台階上,垂眼看着牆從兩側完全打開,才擡腳邁入這個地下室。
身影消失後,牆重重合上,陷入一片黑暗。
……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進到這個地下室,李瑞順怏怏地掀開眼皮又是一瞄,然後深吸一口氣。
他又活過來了。
下面是輛——!應該是車,吧。
……球型的車,李瑞順噎了一下。
圓滑的金屬闆泛着光,有一種很明顯的科技感。
黑黝黝的前方,搭建的是深不見底的圓形管道,兩米多高,圓圈邊緣嵌了密密麻麻的條狀物。
弗爾安大步上前,單臂抱着窩在風衣裡的阿伊瑞,右手空出來一把掀開“球型車”的擋闆。
率先把阿伊瑞抱進去放好,弗爾安半跪在車椅上,動作輕柔地掀開一條口子,讓阿伊瑞把頭露了出來。
車上的墊子很軟,讓李瑞順直接陷了進去。
小孩面色慘白地閉着眼睛,顯然是吓壞了,察覺到動靜,淚汪汪地睜開大眼睛,嗚咽着:“雌父。”
小時候就喜歡哭,現在還改不了哭的毛病。
弗爾安這樣想着,彎腰低下頭在阿伊瑞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壓低音量:“嗯,不哭。”
李瑞順:……真犯規。
安撫好蟲崽子,弗爾安從車裡跨出來,邊走邊解開左腕上的光腦,壓在手裡,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使勁,光腦直接報廢。
淡定地從廢棄光腦裡拔出一塊芯片,弗爾安走到圓形管道前。
黑黝黝的管口深不見底,仿佛一隻大口吞噬一切,弗爾安掃了一眼,從口袋裡掏出單邊眼鏡架在眼上,走到一處管口與金屬牆闆的鑲接地帶。
“智眼”的數據分析讓弗爾安輕而易舉的找到接入口。
弗爾安将芯片插了進去,蒼白漂亮的手指在機械面前更顯得病态。
這裡是一處緊急避難通道,從修建到現在從未被啟用。那個蟲炸毀了他的星艦,阻斷了他的通行方式,并精準的獲取他的住所方位,黑進了他的智腦系統。
弗爾安想起了失控的機器人以及縮在櫃台下面吓壞的阿伊瑞。
這可變得難辦啦。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弗爾安進入系統啟用能源,單邊鏡片映出幽幽的藍光。
能源啟動成功,弗爾安大步回到車上,重重的拉下擋闆。安全帶隻有一個,弗爾安先把自己系好,然後笑着朝阿伊瑞伸出了手。
阿伊瑞抽抽鼻子,從大衣裡鑽出來就親昵地抱住弗爾安。
有力的臂膀摟好腿上的蟲崽子。
“球型車”顫動了一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在圓管道懸浮滑行。
過了兩分鐘。
李瑞順快吐了!
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就跟過山車似的。
不,比過山車還刺激。
李瑞順雙手死死地攥緊弗爾安的領子,難受地使力往下勒。
弗爾安眼皮一掀,任他拽。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阿伊瑞又哭哭啼啼的摟着弗爾安的脖子,把鼻涕全蹭到了他的領子上。
小孩神色怏怏,嘴唇毫無血色,煞白煞白的小臉跟個鬼一樣。
弗爾安思考了片刻,把一塊拇指大的口含片塞進蟲崽子嘴裡。
刺激性的氣味讓李瑞順舒服了很多,他撇撇嘴,趴在弗爾安肩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漆黑的管道快速掠過,“圓型車”在設定好的線路懸浮滑行,終于快到達了目标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