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塔蘭?
阿伊瑞眼底閃過狐疑,他洞察到一絲不對勁,下意識地手指攥緊:“是他要見我嗎?”
梅西瑟意味深長地點頭。
阿伊瑞了然。
說起來,弗爾安在他面前曾多次提及這個名字,誘哄中夾雜着惡意,評判中混淆着認可,贊譽诋毀兩兩參半。
他卻從未見過塔蘭長什麼樣子。
從賽亞蛇星開始,他最先見到的就是梅西瑟,尤其是經曆了一系列的事情後,梅西瑟這個形象在他心裡就好像已經與塔蘭挂鈎了。
所以,阿伊瑞掀開眼皮,雙手抱臂,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點,差點掩不住散發出來的嫌棄。
有梅西瑟這麼讨厭的一個“人”物,那個塔蘭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得不說,這些年弗爾安的詭異話術還是起了這麼一點作用的,阿伊瑞雖然不想被牽着鼻子走,但還是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影響。
他溫吞地點了點頭:“當然。”
“我很好奇。”
好奇弗爾安“念念不忘”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好的,”梅西瑟一側的執行官走上前站立:“請你先上交一切電子用品,防止對投影儀器造成影響。”
阿伊瑞:“……”
他捏了下手指,利落地将一整個挎包交了出去。
那個挎包很小,裝的東西也不多。執行官伸手接過,剛要帶下去。
“等等,”梅西瑟叫住了他:“查查裡面有什麼。”
阿伊瑞:“……”
“沒有什麼,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
阿伊瑞委婉地說着,并表示盡量快點。
執行官快速從光腦上調取了一份檢查記錄,然後展現到梅西瑟眼前:“沒錯,是一切正常的。”
梅西瑟往挎包裡掃了一眼,轉了一個圈兒後眼睛頓住,他挑眉,伸出戴手套的一隻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終端。
“你拿這個做什麼?”梅西瑟轉頭盯向阿伊瑞,目光犀利。
終端的花費并不太貴,出去後也随時都能想辦法搞來一個,所以帶上的意義不大。
端詳的目光打到身上。
阿伊瑞:……因為裡面複刻了一份聯夫兒星的高級機密資料和軍事檔案。
我還沒看完。
阿伊瑞淡然自若道:“裡面有我的學習資料。”
他這麼一說,梅西瑟更感興趣了,上手開始啟動觀看。
阿伊瑞:……他真的好怪。
這是一款很普通的終端,很輕易地就能被破解了。
梅西瑟啟動後随意地翻看了兩下,确實沒什麼問題,但在翻到資料庫的時候,他手指一頓,眯着眼向下浏覽。
越看,他的臉色越沉。
這麼多機密資料,一個保密系統都沒有,就這樣大咧咧地躺在這個終端裡。
良久,他臉色陰沉,手指發力,險些把終端壓碎。
梅西瑟語氣不明地道:“這是聯夫兒星的。”
他沒有疑問,百分百确認。
“哦,”阿伊瑞盡量不去拱火:“那你們的防範系統還挺弱。”
梅西瑟沒被他糊弄過去,深邃的眼珠緊盯着他瞧,就連他身側的執行官都将意味不明地眼光投在他的身上。
阿伊瑞:“……你要拿走嗎?”
“但弗爾安那裡有備份,還有别的,你拿走可能沒什麼用。”
梅西瑟:“……”
他的額頭暴了幾根青筋,向旁邊遞去:“複刻一份,對比一下洩露的情報信息,再拿去徹底銷毀。”
“是,”執行官應聲,走之前,他的眼神還在阿伊瑞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這才出了議事廳。
阿伊瑞:“……”
他擡手抹了一下鼻子。
在不久前,他還在悶頭學習怎麼将聯夫兒星打下來,結果一會兒就要見到聯夫兒星的主要實權者。
……還被當場發現了聯夫兒星的機密資料。
阿伊瑞:“……”
好刺激。
……
投影開始。
複雜的三角錐體儀器啟動,旋片展開,使銀亮的外骨架凸出,從框體内部露出黑黝黝的鏡口。
藍色的光幕漸漸彙集。
在調整好一切數據後,梅西瑟和阿伊瑞一前一後,站立在磁浮式弧圓桌體的正中央。
塔蘭是什麼樣的?
阿伊瑞想,應該是較為強硬的那一類,手段很毒,不會比弗爾安差多少。
他擡手按了按脖頸處的金屬鍊條,掩下眼底的晦澀,又重新打理了一下緊緻的袖口,也會是個不好糊弄的。
他現在最讨厭和這一類打交道。
信号網經過通訊塔對接,儀器口調整轉移,細碎的光點凝聚在一起,投射出一道虛拟投影,并逐漸呈現出全身。
模糊的白影逐漸清晰,他們離得很近,一瞬間,彼此看得都很清楚。
讓阿伊瑞意想不到的是,來者有一雙很精緻的眉眼,身材高大,他瘦削的右手虎口處夾着一疊照片,形容清隽,一身清冷的軍制長款白袍,舉手投足都透着上位者的氣魄。
阿伊瑞在他的衣領上還見到了一枚蝶種骨架,在不久之前,他還見過一次,而且印象很深刻。
塔蘭的視線瞥過來,眼眸是深邃的藍,不含半分波瀾。
認出了是在首都星見過的那位白袍雌蟲,阿伊瑞還有些發愣,但又覺得挺合乎情理的。
就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阿伊瑞想,他長的真漂亮。
可不知為何,阿伊瑞一時怔住,他張嘴,理應說些什麼,但一股巨大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裹挾在他的喉口,讓他發不出聲。
塔蘭和他對視,斂眸看向他,平靜地咬着字音。
“你好,我是塔蘭。”
一秒,兩秒。
阿伊瑞遲疑了一下,不小心恍了神,他張了張嘴巴,語氣不明:“塔蘭?”
一旁的梅西瑟:“……”
這崽子好呆,還傻。
阿伊瑞表情一僵,也意識到自己語言的不妥,剛想再次開口來挽一下場。
但被打斷了。
對面的白袍雌蟲點頭:“我是。”
他的聲線冷冽又透徹,吐出來的字非常清晰,如湖水般灌入耳朵。
阿伊瑞溫吞地抿起唇,回應似地跟着點了點,幾縷棕發柔軟地搭在額頭,給他增添了幾分無害性。
……與想象中,又好像不太一樣。
空曠的會議廳内,其餘“人”等皆已屏退。
塔蘭側過頭,雙手交疊在一起,能隐約看見袖口下凸起的青筋,他的指尖擦過冰冷質感的戒環,眼眸清冷。
他說。
“我需要問幾個問題。”
他的視線就如同許多年前看到的瓦蒂西莫湖一樣,幽深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可以嗎?”
容不得拒絕。
阿伊瑞阖了阖眼,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可以。”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靜等塔蘭接下來的話。
“好的,第一個問題。”塔蘭頓了一下,右手撚住一張照片,舉起。
“能先告訴我這三個字符是什麼嗎?”
他撚着照片頂端的白片,手指的邊緣微微泛白。
阿伊瑞定眼瞧去。
照片上,小型艦側椅上的少年笑眯了眼,兩眼彎彎,睫毛微垂,帶有一絲的狡黠,白皙的指尖劃在特制玻璃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