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一張臉,很是秀氣。
郗野掃了她一眼,從記憶庫裡飛速地調取記憶,最後還是開口:“你是?”
那姑娘站起來,雙手交疊握在身前,“很抱歉在您要下班的時間打擾您,但我确實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說。我不能在白天來,否則他的父母看到我會不開心的。”
“他是?”
“梁博文。”女孩聲音很輕,語調深處還有隐約的眷戀。
她這話一出口,郗野的神色瞬間嚴肅起來。他掏出錄音筆晃了晃:“介意嗎?”
“不介意。應該的。”女孩十分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吸了口氣,伸出手。
“郗警官,我想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在你們找到我之前。我是你們目前正在破解的案子的嫌疑人之一,我姓樊。”
-
時栖沉洗完澡,走出浴室。
這兩天和郗野的對峙讓他心神俱疲,回來後又自己梳理了一遍案情相關,現在隻想不被打擾地好好休息一下。
手機在桌面上不斷震動,時栖沉走過去劃開屏幕,幾個未接來電,全是陌生号碼。
他皺了皺眉,把号碼拉黑,手機丢回床上。他趿拉着拖鞋走到桌前,打開電腦,登錄了郵箱,浏覽着新收到的幾封郵件。
沒安靜多久,陷在松軟被子裡的手機又開始“嗡嗡”地震動,顯示的号碼是魯局辦公室。
時栖沉戴上耳機:“魯局。”
那頭傳來的聲音低沉有力:“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時栖沉:“……”
郗野咄咄逼人:“你不會告訴我你壓根就沒有存我的号碼吧?”
時栖沉:“……”
他歎了口氣,往後攤進椅背裡,十分坦誠:“沒有。”
郗野:“為什麼?”
“沒必要。”時栖沉冷靜道:“另外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不但沒必要存您的号碼,也沒必要接您的電話。”
他幾乎可以料想到這話說出來一定會被當做挑釁,然而郗野卻沒有生氣。
“你在哪裡?”他問。
“在家。”時栖沉警惕了起來。
“我是問你家在哪。”
“……”時栖沉委婉道:“我在汝庭沒有房子,住賓館。”
“地址給我,我十五分鐘後到。”
“……”
晚上八點半。
夜風徐徐而來,拂動路邊垂柳長長的枝桠。
SUV在路邊緩緩停下,車窗降下,露出郗野的臉。
“上車。”
時栖沉已經重新換好襯衫長褲,戴了口罩。他一言不發地繞到旁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然後才發現後座上還有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蜷縮在後座上,皮膚很白,下半張臉被圍巾裹着,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時栖沉拉安全帶的動作凝固了。
他小心地看了郗野一眼。
郗野舉起雙手:“沒有違法犯罪,我是人民的好公仆。”
他伸手指了指車裡一角的監控設備,“瞧見沒,執法記錄儀擱那兒擺着呢。”
時栖沉:“那這是?”
郗野挑挑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發動車子,一腳踩下油門,朝夜市駛去,語調四平八穩地向後座的女孩介紹:“這位是我們市局外聘參與破案的犯罪專家,姓時,時栖沉時教授。”
透過後視鏡,女孩的眼神有些躲閃。她飛快地擡眼看了時栖沉一眼,又低下了頭,把腦袋埋在圍巾裡,半晌讷讷道:“時教授。”
時栖沉皺了皺眉,“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你擡起頭。”
女孩擡起頭,勉強笑了笑:“我之前去公大蹭過您的課,您喊我起來回答過問題。”
“……”隐約的記憶碎片讓他反駁,但時栖沉又是在想不起來之前有什麼交集,隻好點了點頭,沉默不語,拉上了口罩。
“而這位姑娘呢,身份有些重要。”郗野慢吞吞地說:“樊詩晴,是死者梁博文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個字吐出前被刻意地頓了頓,時栖沉擡起頭,不出所料地對上了郗野的目光。郗野沖他微微一笑,那笑意有些微的惡劣,也有看好戲的意味。
時栖沉幾乎是在他說出口的瞬間就明白了他眼神的含義。
因為就在兩天前,汝庭市沿灘區分局的審訊室裡,他親口說的。
“梁博文啊……他是個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