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霆:“你才知道啊。”
看他動作好似要和人幹架,沈強立馬閃身擋在藍霆面前:“你又要幹什麼,主人你别跟他一般見識,他應該是瘋了。”
藍霆挑了挑眉看着顧東,像是挑釁的意思。
顧東給了藍霆一個眼神暗示出去說,那目光了藏着不容拒絕的兇狠。
藍霆隻能無奈的道:“行。”他不是像顧東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可是有軟肋的。
出去倒也沒聊什麼,隻是叫他滾遠點。
回來就發現本該在病房裡的人不見了。于是又發了瘋的去找。
藍霆也去找了一圈,結果發現人在顧東家裡,又給顧東打電話。
沈強是真的去幹活了,拿着水管也不怕傷口感染,或是撐開,不怕疼似的。像個正常人。
他倒是還認得主人的車,卻不認識真正的主人了。
直到傷口都滲出了血,他的動作才有些停頓,暗自道:“這是怎麼回事?”
顧東趕過來吼道:“快跟我回去,你傷還沒好呢!我用不着你幹活!”
他沒理他。
顧東斷了水源,想把人抱走,他又不敢太用力拉扯,怕再次讓他受傷。
沈強:“你誰啊!真服了!你怎麼進來的?”
沈強卻是不管不顧這些,拼死掙紮,像把他當成人販子,兩人滾落在地。
似乎有淚滑在臉上,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販子。綁不成人他還要哭的。想了想也可能是濺上的水。
他很快就擦掉了那好像不屬于他的淚水。
“一百萬,你回屋躺着,行不行?”
藍霆本來是要走的,又被顧東的好戲吸引了:“呦,真老土,怎麼就不死心呢,還想花錢留人,你蠢不蠢啊。”
沈強則心想…人販子都這麼有錢了?開口就是一百萬一百萬的。
沈強:“騙誰呢。”
顧東他開了車門,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包。裡面裝滿了錢。
沈強:“喂,那是主人的,你怎麼亂動别人的東西,拿回來!”
真的是怕傷到他,還有那東西本來也是要給他的,沒跟他硬搶。
見他又把包拉好,放回車裡。
他的一舉一動都拉扯着他的心髒和神經。
藍霆就在旁邊看着戲。偶爾發表一下感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笑得太大聲了。打擾到你們了。
沈強:“主子你别在外面站着了,挺冷的,快回去歇着吧。”
顧東心髒更是一抽。嘴裡泛着苦味。
藍霆:“恩,也好也好。不過我就不回去了,我還有事,你是死是活我就不管了哈哈哈,好好玩啊。”
沈強:“好的,主子路上小心些。”
說完又自顧自的刷起車來,每次顧東湊上去都被無情的推開。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絕望與無力,也大抵是這麼多年來沒誰能讓他一次一次的湊上去,也沒誰能一次一次的把他推開。
就算是他曾經跌入谷底,也從來沒有給他帶來這般不可言喻的情緒。
可能是曾經那些最容易得到的東西,如今卻那麼遙遠。他一路走過來,看過太多人的人生,也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夠得到的道理。
但知道是知道,放棄…是沒有辦法的。
直到沈強昏倒在地,他才終于能上前。
失血過多加上低溫,導緻休克。
他在床邊守着他,看着他蒼白的臉,思緒放空。他希望這一次醒來,他能記得他,他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給他,隻求他能記得他。
“這不是主人的房間嗎?,我怎麼在這?頭好痛……”
“主子,你怎麼在這坐着,我怎麼睡在你房間了,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想起來了?你終于想起我了!”
“想起?我忘了什麼嗎?天黑了,我睡了多久?您吃飯了嗎,我現在就去做。”
“不用,我去叫人做飯,你好好躺着。”
沈強哪敢躺在主子的房間裡,顧東一走他便起身,想跟去廚房。
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找個廚房居然還會迷路。
他路過長廊,看見垃圾桶裡面有一個熟悉的領帶,忍不住撿起,又一陣頭疼。畫面閃過他在會客時看向他的那個鄙夷的眼神。他抱起頭,想要忘掉,那畫面卻更清晰。
“不…不…”
他抓緊了自己的頭發:“我沒有…我沒有…”
顧東找了一圈才發現人在這裡。
“你怎麼了?”顧東抓着他的手試圖讓他放開。
“怎麼了啊?你和我說,松手别這樣。”
他終于看到了他。
眼淚瞬間打下。
沈強:“我不知道,我做錯了,我隻是想隻是想證明我也可以很出色,很優秀的站在你面前,可以讓你看到我的另一面,我可以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就可以說我其實喜歡你……”
“喜歡我…?”
“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做錯了。”
“你說喜歡我?對嗎?”
“沒有…不對,你能不能當做沒看見,能不能讓我重來一次,能不能不要讨厭我……或許我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喜歡你,但至少讓我還能在你身邊。”
“……”
顧東抱緊了他,心髒要沖破薄膜,他或許真的做錯了,如果他當時,沒有試探他,如果他直接表明心意,其實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了。
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卻偏要在這條路上設置障礙物,自己躲開。
而他一頭撞了上來,頭破血流。
如果真的愛他,那他無論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目的,就不能接受放任嗎,難道自己所謂的愛就這麼的無力又蒼白嗎。自己憑什麼還能得到他的喜歡。
不過,這些如果,都隻因為那個人是他。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選擇試探。
隻是心疼他,顧東不相信他居然遇見了一個這麼蠢的人。這世上居然有這麼蠢的人…
奮不顧身的去愛他。
懲罰總是會來的,隻不過他的懲罰來的太早了點。
可能是因為看不見他的緣故,沈強突然變了情緒發聲道:“你是誰啊?”
眼淚再不受控,顧東邊笑邊回應着:
“我是我是…對不起……”
“你到底是誰啊?”
“我喜歡你…是你的主人。”
他蹙着眉:“主人?不,你不是。”
顧東笑了出聲,笑得凄慘。笑得艱難。
沈強想要推開他,卻被死命的抱住。
似乎又拉扯到傷口,沈強忍不住蜷縮了一下身子。顧東不忍心卸了力,立即被殘忍的推開。
像在給他下死刑,沈強看着他的臉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是。”
就這樣,公寓裡出現了兩個瘋子。
一個記憶混亂,時而對着各種物品自言自語,時而扮演起傭人洗衣做飯。
一個不是各種尋醫問藥,就是各種亂砸亂摔,明明是個正常人卻像個瘋子一樣。
———
沈強:“唉,主子喜歡的最喜歡的花瓶碎了,怎麼回事?要是主人發現了,一定得生氣……還是先收拾起來,不行的話看看能不能買到一個一樣的…應該還不便宜,得看看我最近攢的錢夠不夠啊。”
顧東:“你放在那,不用收拾。”
沈強:“那怎麼行,主人回來了踩到怎麼辦?”
顧東:“……”
顧東:“你能不能和我跳一支舞。”
沈強:“啊?現在啊,我還沒收拾完。”
顧東:“說了不用收拾。”
沈強:“那好吧。”
他頭腦不清醒的就答應了。
房間裡連燈都沒有開,隻有外面的昏暗的路燈照進來,夾雜着微弱的月光。他很久都沒有在這麼昏暗的環境中呆過了。
一時間讓人想起最初的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畫面,不過跟現在差别很大,那天的場景是明亮的刺眼的。
那段時間正是他人生中最為黑暗的時候。
都說女孩要富養,男孩要窮養。于是沈強家裡為了窮養他,營造了一幅“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的假象。就是四個大字:家裡很窮。他的生活也一直都是很簡樸的。
不得不說,很成功,他也不負衆望。沈強努力讀書就是為了能讓父母過上好的生活。可是在他博士即将畢業的那一年,家裡出現變故,他的父母出了車禍。
他再也沒有辦法讀他所謂的書,他發現這些年來所有的努力不過是一場空,他失去了燈塔,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父母留下的遺産足夠養他一輩子了,可他要的不是簡單的“活着”。
而他的出現,才讓他重新找到目标。甚至可以說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他大概是看他可憐,也大概是他的衣着和周圍人格格不入。沈強十分榮幸的收到他的邀舞,他抓住了向他伸過來的手,也是那個瞬間對他心動。
一場舞畢,他轉身便走了,他來時帶着光,走時仍帶着光。
他開始去了解他,他讨厭坐吃山空的富二代。那好,父母的錢他一分也不會動。
他讨厭不靠自己努力隻會吸别人血的廢物。那好,他會去工作,會證明自己的。
……可為什麼現在他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了。
一聲悶哼,破碎了他幻想着的畫面,沈強看見眼前的人正單膝下跪,就在他面前。
微黃色的光剛好照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更顯深情。
跟曾經那個一次次轉身就走的人,很不一樣。
顧東:“謝謝你,留在我身邊。以後能不能也讓我陪着你?”
是假的吧,做夢對不對?
顧東:“我不怕你忘了我,沒關系的,我記得就好,我也不求你…你愛我,隻願我們能夠像普通人一樣走完這一生,彼此陪伴,好不好?”
沈強:“好。”
顧東拉着他的手,站起身來剛好吻上他的眼。
夢該醒了吧,沈強,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他擡起他的下颚,又覆上了他的唇。
夠了!你真的是夠了!不知羞恥!
沈強用全部的意志力伸出推開他的手。
顧東沒有防備的被推到一邊。
記憶仿佛又被拉到另一端:“好像到時間了,我得趕緊醒了,還要去給主人做宵夜呢……”
沈強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就這麼沒什麼猶豫的,劃破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