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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許凱給的為數不多的證據,堰江支隊持證徹查了堰江國廣。卻連許凱的責編也沒見到。看到冷藤亮出證件,接待人員像是早有準備,毫無異樣。
“許凱?”那個接待他們的人聞言驚訝地說,“是那個剽竊被開除的劇作家嗎?”
仿佛一切都準備好、早就等着警察上門了,他随即羅列出了一系列證據。祁顔啞口無言。
這個人并非許凱的編輯,手裡關于許凱的資料卻全的可怕——掃了一眼資料,葉展打量着他不說話,緊抿着嘴唇,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祁顔和葉展對上了眼神,相視歎氣。對方顯然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看來許凱的維權之路,道阻且長。
“那今天先到這裡,具體的情況我們了解了。”葉展微笑着,拿起複印件,溫和地開口道,“這些資料我們可以拿回去吧?”
那人或許顯然沒想到警察這麼好糊弄——他一愣,點點頭,“當然,警官。”
“謝謝。”
一旁的祁顔欲言又止,見葉展給他使了個眼色,忍住了不發一言。接過葉展手裡的資料,對着那人點頭緻意,随後出了門。
“你就沒啥想問他的?”出了門,祁顔看着葉展看不出表情的側臉說。
葉展沒說話,他走得很快,祁顔擡頭一看,甯遠的車就停在世貿大廈不遠處。
“說什麼都沒用,你沒發現嗎。”葉展淡淡道,語氣悲憫。“他們早就做好了最壞打算。這種事啊哪裡輪得到刑警管,哪怕打官司也無濟于事……”
葉展心中凄涼地想着,在甯遠車子前站定,回過頭茫然地掃視着牆壁仍舊上貼着的“海浪上的舞女”的藍色海報。
普通作者如何維權?這太難了。葉展搖搖頭,拉開副駕駛坐進去。
“怎麼樣?”甯遠瞟了一眼葉展,見他嘴角下沉着,緊抿的嘴唇毫無血色,狀似随意地問:“你咋的了?談崩了?”
葉展緩慢搖頭,頹然地歎了口氣。“太難了,短時間内,看來沒法給許凱一個交代了。”
甯遠微微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又感覺無濟于事。轉而順着葉展的視線看向窗外——他正盯着《海浪上的舞女》的海報發呆。
“那個電影挺好看的聽說。”坐在後座的周舟說。随後祁顔也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哦?我聽看過的朋友說,劇情和許凱給的本子大差不差,幾乎沒改。”甯遠轉過頭去,手扶上方向盤,故作漫不經心地說着一面偷瞄他:“你想去看看麼?”
“啊?”葉展還愣神之際,已經毫無意識地點了下頭。
周舟扯了下祁顔的袖子,對他一個勁地擠眼,湊過去耳語:“師父居然邀請他看電影耶!”
見周舟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祁顔瞟了一眼後視鏡,目光又回到周舟臉上,弧度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咱倆同一天休假,正好,也一塊去看看呗?”
周舟白了祁顔一眼,“誰要跟你一塊看電影。”
“哎呀,咱倆悄悄買他們後座的票。”被拒絕的祁顔着急了,聲音放大了些。
駕駛座的甯遠皺着眉回頭:“你倆擱這大聲密謀啥呢?想一塊去咱就一塊兒啊!”
周舟給了祁顔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當電燈泡呢!然後她迅猛搖頭,嚴肅地對甯遠說:“不不不,師父,我單純讨厭祁隊,不想跟他一塊兒看電影。”
“要不,把許凱也叫上吧。”一直在神遊的葉展幹巴巴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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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對許凱精神狀态的擔心,也為了方便整理證據,葉展申請讓許凱近期也住在市局員工宿舍公寓。
葉展和甯遠敲響他的房門時,眼見他的黑眼圈更重了,仿佛幾天幾夜不眠不休。
房間裡劇本複印件和資料雜亂地堆積在茶幾上、地面上。葉展摸了摸許凱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果然滾燙得像從沒關機過。
“最近怎麼樣?”葉展關切地注視着許凱憔悴的臉容。他又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問:“吃飯了嗎?”
許凱呆滞地搖搖頭。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最原始的創作數據都在公司的電腦裡,已經被刷機了。他手裡的證據太少了。
葉展輕聲歎氣:“走,先跟我們去吃飯吧。”
甯遠瞄着葉展不說話,在心裡“切”了一聲。難怪今天他這麼準時叫自己一塊吃飯。今天難得休假,但還是住在宿舍裡的甯遠一覺睡到中午,門被葉展敲響時他人還是蒙的。
自己吃飯從來不積極,還一心隻顧别人。什麼心理咨詢師的職業病。電梯裡,甯遠不屑地想着,擡眼瞅着沉默伫立着的兩人。
空氣十分沉重。葉展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想看看《海浪上的舞女》嗎?聽說你的劇情沒被改過。”
許凱一愣,先是立刻搖頭,随後又點頭。
葉展給了甯遠一個眼神。甯遠見狀趕緊說:“那我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