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知道心理安全區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經常活動的範圍,連續作案的殺人犯,一般都會選擇在自己的心理安全區内作案。
“但壓根沒證據是連環殺人案啊,”甯遠皺眉道,“早上你不還問我徐婧這像不像激情犯罪麼?你怎麼還在糾結這個。”
盯着地圖上那個幾乎快拉成一條線的三角形,葉展也百思不得其解。
這三個抛屍地點沿着長江,幾乎成一條直線。這心理安全區未免太奇怪了。
甯遠漫無目的地翻着電腦上徐婧的資料。忽然就醫記錄那一欄的“堰江市精神衛生中心”幾個字吸引了他的視線,下意識念了出來。
有點耳熟,好像才聽人提過這個地方?甯遠突然想起來,戳了戳葉展:“哎,你那個侄子,葉淨月,他是不是就是這家瘋人院的神經病醫生來着?”
“瘋人院?”葉展一愣,瞬間反應過來葉展氣得想笑:“什麼神經病醫生,人家是精神科醫生——”
随後葉展擡起頭,赫然看到電腦屏幕上、徐婧的就醫記錄那一欄,和甯遠對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喜色。
3>【10.28早】
堰江市精神衛生中心坐落在江城路新興起的商圈附近,離市醫院隔的不遠,商圈都是醫療帶起來的。從市局開車過去三十分鐘的車程。
剛換上工作服的葉淨月在羅夏的主任辦公室裡坐了沒一會兒,敲門聲就響起來。
“請進。”
看到推門而入的葉展和甯遠,葉淨月一愣:“葉展?甯法醫,這麼早啊?”
昨晚葉展打電話跟他講了想調徐婧在市精衛的病曆,他還沒來得及到病案室報備,此刻也是一頭霧水。
“你說徐婧曾經來我們醫院看過精神方面的問題,她不是我的病人,這我不大清楚。”葉淨月給二人倒了茶,看了看時間,“現在病案室沒開門,我沒去報備,權限不夠調電子病曆。”
葉展朝他身後的衣櫃看去:“那羅夏呢?”
羅夏醫生和葉展是大學同學,是主任級醫師,應該有權限先調出來看看。
“他今天有門診值班,這會兒還沒上班呢。”葉淨月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不過應該馬上就來了,你倆喝口茶,坐着等一會兒吧。”
葉淨月瞄了一眼端着紙杯佯裝專心喝水、眼神卻一個勁好奇地在辦公室裡亂飛的甯遠,忍住了笑意,猝不及防地在他身旁坐下:“甯法醫,第一次來我們醫院?”
甯遠“啊”了一聲嗆了口水,尴尬地捂嘴咳嗽着,繃着臉露出不自然的神情:“那……是,我正常人一個,不像某些人。”說着瞥了一眼葉展。
他知道葉展以前的工作老接觸這些有精神心理障礙的人。
“葉展沒跟你說過嗎,這兒他可老熟了,以前天天把病人塞過來。”葉淨月忍着笑,無視葉展盯着自己那殺人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繼續揭露他:“他不光自己喜歡加班,還總愛給羅夏增加工作量。”
聽聞此言甯遠重重點頭,和葉淨月達成共識,表示非常同意。他眼裡葉展也是這副卷王德行,資本家最喜歡的類型。
“明明自己身體就不行,還卷……”眼看着葉淨月還要繼續吐槽,葉展趕忙打斷他:“我們忙的要死,不是來聽你胡謅的啊,趕緊給羅夏打電話問他啥時候來。”
甯遠朝葉淨月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顯然他對葉展的故事十分感興趣,甯遠起身踱步到辦公桌前,悄悄從桌上拿了張葉淨月的名片。
葉淨月會意,當即掏出手機。
此時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高個兒男子走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葉展和站在旁邊的甯遠,面露驚訝之色:
“葉展?找我有事?”轉而羅夏看向站在一旁的甯遠,“這位是……”
“你就是羅主任吧,”甯遠搓了搓手,猶豫片刻還是沒伸手,“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法醫甯遠。”
羅夏嗯了一聲,打量着甯遠糾結的神色,随後臉上浮現出随和的笑容來。他似乎看出來甯遠在想什麼,主動上前兩步朝他伸出手:“我是羅夏。”
“别端着了。”葉展哭笑不得地看着甯遠——幾個月相處下來,葉展對甯遠那副德行已經了如指掌。他也就在支隊裡窩裡橫,見人手都猶猶豫豫不敢握,生怕别人嫌他晦氣。
“這兒沒人嫌棄你。”葉展說。
這是實話。羅夏已故的姐姐正是甯遠來之前、堰江市局支隊的法醫高亞甯。
甯遠抿了抿嘴唇,瞪了一眼葉展,和羅夏握了手。
空氣微妙地凝滞着。葉淨月抱着雙臂靠在窗邊,靜靜地打量着葉展和甯遠——這奇怪的搭檔,奇怪的氛圍。直覺告訴他,他倆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早上看到小葉發的消息了,你們市局要查一個叫徐婧的病人的病曆?”羅夏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電腦。“她好像還真是我的病人。我有點兒印象,隻是這病人的隐私……”
葉淨月猝然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