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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專案組辦公室出來，甯遠緊繃着臉走得飛快。不知怎的他竟毫無意識地走到了一樓的支隊辦公室。

不遠不近跟在他身後的葉展抿着嘴唇，強忍笑意。

甯遠一言不發地拖着僵硬的步伐，毫不客氣地走到的葉展桌前使勁一坐，頭一撇，一眼也不看他。

這次是葉展斜倚在辦公桌旁，抄着雙手看他。

甯遠其實還沒緩過勁來，腦子裡一片混亂。下意識沉着嘴角，連自己剛說了什麼、發了多大脾氣也一點兒弄不清楚。

方才冷靜布控之際突然上線的智商好像在看到這個人的瞬間清零。回過神來，甯遠惱怒地想着，深吸一口氣，剛組織好語言，要擡頭對他出言不遜——

突然之間，那冰涼的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終于哈哈笑出兩聲。

葉展抿唇笑道：“生誰的氣呢？”

甯遠驚愕地擡頭，見他臉上漾着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笑，正注視着自己。不同于往日看慣了的微笑面具，他的臉容依舊毫無血色，目光下垂，笑的令人心疼。

甯遠猝不及防一愣。

但葉展輕飄飄地說：“兇手終于抓到了，你必須記一等功啊。”

聞言甯遠瞬間清醒過來。不屑地拂開他的手扭過頭去，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冷漠地說道：“可不敢當，那是先知你的功勞，拿命換的。”

最後四個字格外加重了語氣。

葉展笑笑，彎腰拉開抽屜拿了顆糖，慢慢剝着糖紙。

斟酌了半天的甯遠猛地擡頭，眉頭緊鎖地剛想繼續罵他，葉展猝不及防将剝開的糖塞進甯遠剛張開的嘴巴裡。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别鬧了。甯遠，你辛苦了。”

支隊辦公室的窗沒關緊，彌漫進一股寒冷的江風，将窗猛地掀開。甯遠咬着糖，緊閉着嘴唇一言不發地起身，用不小的勁将窗戶砰一聲關緊了。

然後在窗前僵了一刻，還是回到葉展的椅子上坐下。

甯遠打量着葉展的臉，剛要開口，他先發話了：“我以後不這樣了。”

突如其來被這話噎住。甯遠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硬是一句話都還沒罵出來。

葉展看着他那副模樣，無奈地搖頭笑了笑。看了看時間，他說：“今晚不加班了，咱們要不，出去吃個夜宵？”

甯遠如夢初醒。專案組72小時，兇手落網。案子成功告破，終于徹底不用加班了。

不等甯遠回話，靠在辦公桌邊上的葉展就已經朝支隊辦公室門口走去了。

甯遠猶豫了一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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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茫茫黑夜之中，甯遠默默跟在那個在外套裡晃動的背影身後，注視着他如紙一樣單薄的肩膀。

市局門口的路燈壞了，他的身影忽明忽暗。

專案組三天三夜，一切都像一場夢。

這個不要命的人，現在又像沒事兒人一樣在這，一想到方才他出現在現場附近，甯遠瞬間又氣得要死——

但是想到今晚的布控，順利得可怕的一切——好吧，他終究不是人類，是神。甯遠歎了口氣。

突然甯遠瞥見葉展身上那件外套口袋上那一片毛茸茸的，愣了一下，好像有點眼熟？于是兩步上前，湊過去在衣服上摸了一把。

哦，這是和洪一紹到綠江小區出外勤那晚上，自己的外套忘在病房，他從支隊辦公室葉展的櫃子裡随手拿了先穿着的那件。

“嗯？”葉展扭過頭，臉上閃過一絲訝異，見甯遠正盯着自己毛茸茸的外套，“怎麼？”

“不是，這……”甯遠一時語塞，關于那天他好像失憶了不少。但他隐約記得，這件外套不應該還在自己宿舍麼？

葉展伸開手臂，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随後擡頭問他：“你喜歡啊？”

甯遠不知怎麼說，那人輕笑一聲，就解開拉鍊脫了下來：“送你。”

甯遠毫無知覺地接了過來。緊接着走過一片明亮的路燈下，看着冷風吹裹起葉展單薄的衛衣甯遠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趕緊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葉展肩上：“那你先穿我的吧。”

葉展聳聳肩，披上甯遠的外套沒有拒絕的意思。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市局外圍的停車場，葉展拉開車門：“走吧。帶你去吃火鍋。”

*

已經淩晨兩點。但這人也是神奇，輕車熟路地開了沒一會兒，在一處大多數店鋪都熄滅着燈的商業街外停了車，領着甯遠走過幾個拐角，進了一家同樣燈火通明的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