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道:“都别拘禮,臨時開個會彙總一下情報。楊隊,先講講世貿大廈槍擊案的細情吧。”
一個刑警将手裡的資料複印件分發了下去。
“這是世貿大廈槍擊案的卷宗,在座的各位除了缪檢,應該都看過了。隻是還有一件事,可能有同志還不清楚。”
楊瑞說着揮手示意,劉月上前打開了投屏。
投屏上開始播放一段黑白畫面的監控錄像。像素不高,是一張路燈下的監控拍下的畫面。
一家亮着燈的便利店門口,環境很暗,時間是傍晚。
視頻很短,門口隻捕捉到了一個人走過去的背影。
“這是五年前在世貿大廈附近監控中截取到的一段視頻。”楊瑞道。
身量清瘦的鬈發青年從便利店門口快步走過,在即将走出監控視野的那一刻他回了下頭。
監控畫面暫停在了青年回頭的畫面。
天色太暗,隻看得清鬈發青年戴着一副金屬框眼鏡,戴着黑口罩。
楊瑞若有似無地朝葉展投去視線,“冷隊,沒記錯的話,當時看這段錄像的當時你也在場。而且這位是誰,葉老師應該不陌生吧?”
楊瑞站了起來,正視葉展,嚴肅道:“葉老師,我第一次從葉淨月口中聽說你,應該就是那一次。”
冷藤:“葉老師,葉淨月當時說,那天他正是到淮口去探望你,酒店恰巧訂在世貿大廈附近。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葉展沉吟兩秒,搖頭:“這個我還真沒法證明。我當時的情況,冷隊也了解。”
冷藤沉默了。當初楊瑞找堰江支隊了解這事時是兩年前,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三年了,也就不了了之。
“這監控視頻是五年前就保存的,對麼?”陳永突然問道。
楊瑞一怔,點頭:“沒錯。案發前後周邊的監控能拷的我們都拷了,時間跨度很大,所以沒能找到什麼有效的線索……”
陳永打斷他:“既然這樣那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是誰大海撈針一樣找出了這麼一段視頻,并且和看起來毫不相關的葉淨月精準聯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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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展從會議室回到支隊辦公室時,天色已經暗了。
他站在門口,看到甯遠正坐在他的工位上,趴在桌上打瞌睡。
葉展放輕腳步,悄聲走近了,猶豫着剛要伸手,毯子還沒碰到甯遠肩膀,他就迷迷糊糊擡起頭。
葉展的手僵在空中:“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甯遠打了個呵欠,腳挪着凳子朝旁邊讓了讓,“等你半天了。”
“祁隊怎麼樣?”
“祁顔倒是說他可能在那天的車上看到陳楚生了,不過也不确定。”甯遠道。
葉展沉吟了。意料之中,如果他和秦淮也有可能認識——也難怪陳楚生從段清也的物流公司不辭而别。
“你呢?跑哪兒去了?”
“楊隊回來了,剛在開會,我剛才被叫去了一趟。手機靜音了,”葉展歎了口氣,在旁邊坐下了。
他故意把手伸到甯遠領口冰他,“對不起啊。”
“啥?楊隊來了?他咋說?”甯遠被他冰得一激靈,瞬間清醒了,“他不是到省廳去了麼?”
甯遠反手捏住他的手,皺眉:“你們在外面開的會?不冷?”
葉展抿唇笑而不答,拂開他從抽屜裡拿了盒糖出來,找了顆草莓味的,邊剝糖紙邊道:“沒事,咱們今天能準點下班。”
見甯遠狐疑地盯着他,葉展愣了愣:“怎麼?你想加班的話也可以,正好冷隊說……”
“那我不是那個意思。”甯遠趕緊擺手。“我是說……”
甯遠話音未落,葉展就輕輕将糖塞進了他嘴裡。
“今天也辛苦你了,”葉展語氣輕松地笑着拍拍他的肩,“就别做飯了。現在還早,今天咱們出去吃了再回家。”
“建國還自己在家待着呢,一天沒見到,怪想他的。”葉展摁亮了手機屏幕——他的壁紙是他和建國的合照。
甯遠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湊近又離遠的臉,咬着糖,舌尖頂了下臉頰。
草莓的香甜味兒彌散在鼻腔。甯遠莫名感覺渾身抽搐了下,立刻有點别扭地扭過頭去。
葉展低着頭在看手機,見半天沒人回應,疑惑擡頭看着甯遠繃着的臉,道:“怎麼了?”
“你不愛吃草莓味的了?”葉展拿起方才被他随手疊成方塊的糖紙,看了看,“我覺得挺好吃的,草莓牛奶味兒,托小葉新買的。”
“沒,挺好吃的。”甯遠不自在道,“咱們晚上……去吃什麼?”
“吃火鍋吧。”葉展看着手機頭也不擡道,“還是上次那家店。我約了小葉,半小時後市局門口見。”
話畢他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間,你收拾收拾東西,就在這等我。”
……
葉展關上支隊辦公室的門,快速走到市局大樓門口。
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葉展猶豫片刻,從門邊拿了把公用雨傘。
他撐着傘出了市局停車場,剛走過拐角來到巷子口,肩膀就一把被人拽住。
葉展回頭,抓着他的人胳膊衣袖上滿是雨水。
将他朝甬道拽了好幾米,直至完全隐沒在路燈下,這才松手。
“小葉,到底什麼事這麼着急,傘都不打?”葉展責備道,一面拍拍人肩膀上的雨水,擡手雨傘越過連帽衫的頭頂。
葉展看看時間:“說吧,大概隻有二十分鐘,快說。”
葉淨月将手機屏幕調到最暗。微弱的光照亮他臉的輪廓,鏡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密封袋,遞給葉展——
葉展接過來一看,是一節煙頭。
“這是……”
借着葉淨月手機的微光,葉展在看清煙蒂上的商标的瞬間,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