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芝離開,體貼地關好門,裴清漪在那股奇妙的旖旎裡,看見沈星瑜眼底的晦色。
小孩終究更灑脫,故意順着先前的氛圍同她開玩笑:“坐嗎?”
沈星瑜身軀一震。
眼眶微微睜大,直到發現她眸中隻有笑意,才知自己被捉弄,于是閉了閉眼眸,擡手捏了捏鼻梁,“你喜歡邀請别人坐你的床?”
裴清漪站在衣櫃前,邊給她挑睡衣,邊回頭看她,“我隻這樣邀請你。”
想了想,她又道:“之前我媽媽不許我早戀,你是我第一個想交往的人。”
沈星瑜垂眸而立,即便站在屋裡,她身上卻仍帶着室外的霜雪,仿佛冷風追着她盤旋,不肯離開。
直到聽見這句類似“你是我的初戀”話語,那寒意才從她周身消散。
這時,一套絨白的睡衣被塞到她懷中,裴清漪月牙般的眼眸湊過來,“這是新的睡衣,我媽媽剛買的,特意挑的加長款,你試試看。”
或許睡衣看起來實在太暖和,讓沈星瑜說不出拒絕的話。
幾分鐘後。
裴清漪坐在床邊假裝玩手機,實則将屏幕熄了又按亮,等到浴室門開,目光第一時間飄過去——
總散發着精英氣質,不苟言笑的女人,被毛絨絨的雪白色睡衣包裹,仿佛一下子成為她的同齡人,海藻般的短發更修飾臉小,當她看過來時,一貫的冷清都柔和成了可愛的懵然。
裴清漪的視線在她腳邊打轉,下意識想找那枚豔紅的痣。
卻遺憾地發現,這套睡衣确實太長了,褲腳恰好垂落,遮住她惦念的風景。
她隻能拍拍床鋪,“客房讓芝芝睡了——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戲精,我屋裡隻有這一張床,今天保姆把其他四件套都洗了,現在我也沒辦法給你再套一床多的被子。”
沈星瑜走到床邊,斂下眼睫看她,“聽起來,我沒有别的選擇了?”
裴清漪得意地笑,點頭。
……
房間重歸寂靜,這安靜卻和先前不同,連靜谧的黑暗都像一層垂下來的薄紗,讓裴清漪總忍不住想要攪散它,看清被籠在另一側的人此刻神色。
她忽然開口,“小滿好像隻喜歡你。很奇怪,以前貓貓狗狗都一見我就黏上來,它卻不一樣,它好像已經選定了你。”
沈星瑜沉默着。
她在想自己對于這個世界來說究竟算什麼,每次來到這裡、見裴清漪的這些時間,都像是她小心翼翼偷來的,昨晚的“失靈”萦繞着她,讓她有種失控的危機感,仿佛想要使勁抓住掌中沙粒,卻隻能看着它們漏出指縫。
她連和裴清漪的緣分都無法拴住,何況是一隻小貓?
最終,她輕聲開口,“明早你還要趕飛機,早點睡吧。”
裴清漪不喜歡她這樣安靜,總有種她一旦冷靜下來、就要從自己的世界裡徹底消失的感覺,想到剛才她不說話時的動靜,忽然坐起來,俯身去摸另一側的被角。
下一秒,她捉住對方嫌棄被窩太熱、悄悄探出去的腳腕,“沈星瑜,你多大了,怎麼還踢被子啊?”
被按住腳腕的人,反應比裴清漪想得更大。
掌下的人如同被抓住尾巴的魚,即将蓄力翻騰、将她毫不猶豫拍開,但很快,那些沖動又被盡數按捺。她聽見那聲音低低的、帶着喑啞勒令她,“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