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瑜看着碗中凝成一團的湯圓,撥着浴室門的手指根根松開,就在縫隙縮小,即将合攏的一刹。
裡面的人掌心按上玻璃,向外推來——
她猝不及防對上裴清漪清麗眼眸。
女生穿着絨白浴衣,頰邊發絲落下幾縷,氤着細細水珠。擡眼時,發絲承不住重,水珠無聲滴進鎖骨,流向領口微敞的深處。
裴清漪滿眼都是意外,先往陽台門另一側望,發現寝室門大開,再看到沈星瑜站在自己浴室門口,手中竟然還端着個碗,不禁失笑:
“姐姐這時候來找我,是為了給我……送早餐?”
說着,她拿起碗中瓷勺,攪了攪溫涼的湯,看着滿碗圓白胖胖的團子,又有些欣喜:“是湯圓?我嘗嘗!”
精心挑選、古法研磨的黑芝麻餡,在外皮咬破後,流入唇齒,熱意正好,口舌俱是香味,裴清漪吃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攏共六顆湯圓,轉眼被她撈空,連碗都從沈星瑜手中奪去。
直到瓷碗被放到附近洗手台上,與瓷磚磕出輕響,一身水汽未幹的人帶着從熱水中汲取的溫度,環住沈星瑜的腰身。
裴清漪看着陽台外仍然分不清墨和藍的天空,擡頭問沈星瑜,“姐姐是灰姑娘嗎?總是能在晚上來到我身邊。”
沈星瑜聞着她身上濃郁的小蒼蘭香味,偏開頭,很輕地說了句,“不是。”
女孩身體與她貼得更近,像一枚想卡進來的齒輪,欲要嚴絲合縫地将自己磨成與她契合的形狀。
沈星瑜身後是冰冷的洗手台,身前是年輕火熱的胴.體,避無可避,呼吸變得急促又淩亂間,聽見擠進她懷抱中的人,很輕地吸了口涼氣。
裴清漪指尖隔着她的西裝褲,在她大腿根附近逡巡又停下:
“這是什麼?”
……
沈星瑜應酬歸去酒店後,因為進展并不順利,所以忙于看資料沒有休息,身上衣着仍是出門的三件套。
過膝的黑色大衣裡,一套酒紅色西裝與深紅色襯衫格外明豔,襯衫格外平整,經過她一天的動作也沒有出現任何褶皺。
這并不是她動作幅度多麼小心,而是……
“襯衫夾。”
她說出答案,低頭看見小孩眼中得逞的笑。
放在大腿側的手指沿腿環邊緣滑動,狀似描摹,挑起更多癢意,她聽見裴清漪故作驚訝地問,“這東西我之前都隻是聽說,我還沒真的見過呢,長什麼樣啊?”
與此同時。
裴清漪隔着布料,食指勾起一條夾住襯衫衣角的長帶,又松開,彈回皮肉上,發出“啪”一聲響。
沈星瑜睫毛也跟着一顫。
條件反射握住小孩作亂的手,明明沒用幾分力,手背上卻有青筋浮現。
以裴清漪的家境,對“領帶夾”、“襯衫夾”這些玩意能有多新鮮?
沈星瑜連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滾燙,她剛想要反制回去,就察覺裴清漪衣兜裡的手機震動,發出特别的消息提示聲。
随後,她看見裴清漪面上笑意逐漸消散。
從來黏到她身上就不舍得走的人,第一次主動拉開和她的距離,拿出手機,點開上面發來的語音消息,放到耳邊。
她們距離實在太近。
所以沈星瑜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是詩槐的聲音。
帶着哭腔,情緒彷徨,語無倫次。
“我睡不着……我現在根本不敢看手機和電腦,閉上眼睛都是那些惡毒的話,門衛說有人寄了花圈給我,我害怕……”
“一一,你能不能救救我,我好痛……我後悔了……”
後面的内容裴清漪沒聽完。
她面色變得極其難看,收起手機,拉開陽台門,往寝室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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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瑜也跟了過去。
離開寝室之前,她看了眼屋内要麼被翻過來、要麼已經隻剩床闆的三張床,又去看那間半開的寝室大門,豁然開朗,難怪裴清漪并不懷疑她大變活人。
——但她房間裡的舍友應該都走了,門為什麼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