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雯挑了唇角,心情頗好:“挺漂亮一個孩子,多大了?”
“27。”
“看不太出來。年紀輕輕能獨自經營酒吧,還能想着把鄰裡關系處理的這麼好,挺厲害的。”
“……”蕭溫妤後知後覺的有點不好意思。
好像是她先去找阮盛意搞好鄰裡關系,如果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恐怕如今兩人也隻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事情,好像是因為她變成了如今這幅有些失控的畫面的。
如果隻是點頭之交,對阮老闆會不會更好?
蕭溫妤突然想到這點,眸光一閃,莫名有些難過。
趙雯了然開口,道:“以後做鄰居的日子長着呢,你還是要找個機會開口講清楚你的情況。”
“畢竟,有些事情你一個人擔着就好了,莫名拖着其她人下水,有些不太負責,你覺得呢?”
*
那晚,趙雯還是在天徹底黑透後離開了照相館,畢竟家裡還有個大活寶在等着,回去晚了又要耍脾氣。
多大個人了,越活越回去。
蕭溫妤站在樓下送她離開,又看了眼路對面華彩且熱鬧的今醉,微微仰頭看向三樓。
三樓一片黑暗。
是了,阮老闆說過她最近會很忙,忙到沒時間吃飯睡覺。
她說過節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都會很忙,忙到沒時間吃飯睡覺。
蕭溫妤覺得她說的對。
她今天真的好忙,忙到精疲力盡,那就省一頓晚飯也沒什麼的,對吧?
趙雯最後講的話似一根尖刺,狠狠地刻進了她的心裡,讓她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她說——
“我能看出來,年輕人心底有一些不可言說的波動,特别是她。”
“牛奶的背後,應該不隻是為了照顧你的胃吧?我今兒還碰到了你明姨,說總能看到一個小姑娘和你一起去吃早飯,是她吧?”
趙雯輕拍着蕭溫妤的手,一雙眼裡滿是擔憂,擔憂這另一個人甚至不肯看她的眼睛,隻敢偏開頭,暗自思忖。
蕭溫妤倒是還沒想到那麼深,隻是聽到明姨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慨,她甚至不知趙雯說的是哪個人,是哪個早餐攤的老闆還是那個裝修店的老闆,可這裡就是一個彼此都認識的小城市,一舉一動都很有可能會傳播起來……
趙雯:“媽媽不想插手你們的事兒,媽媽隻是想問你。”
“你知道這份情感嗎?你打算接受嗎?以怎樣的心态呢?”
“那孩子,媽覺得她人挺好的,不要把她當做你爬出深淵的扶梯,好不好?”
“這樣,對她太不公平,對你自己也太不公平。”
“如果你是我說的這樣的打算和計較,我不同意,也不願意,懂嗎?”
“……”怎麼會想到這裡呢?
蕭溫妤雙手插兜,仰視了一會兒漫漫無際的夜空,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店裡,從裡面鎖上門。
而後,上了三樓。
她沒有開主燈,隻撥亮了一盞小夜燈,陰沉沉的,僅夠她自己能找到床頭櫃而不至于碰到腦袋。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柄有些鈍了的尖利器物,又打開碘伏,慢條斯理地沾了些,輕輕擦着尖利器物的頭,而後……
輕輕劃上她的胳膊外側。
夜燈慘白,襯得她的皮膚也慘白,一雙眼幽泠泠,透過慘白的燈光,盯着胳膊上慢慢冒出了頭的血珠。
她忽然輕松了些,甚至輕輕挑了唇。
在慘白的夜燈下,在寂靜無人的頂樓,在血珠逐漸飽滿現下,在她不需要應對任何人的如今。
她還記得,她回複趙雯道:“阿媽,你想太多了。”
“那是因為阮老闆心腸好,對誰都好。”
她看到趙雯的唇角顫了又顫,最終隻剩一聲歎息。
叮咚。
VX的提示音打斷了蕭溫妤的沉思。
她偏頭看去,微微挑唇。
是心好的阮老闆忙裡偷閑來關心她。
可她切切實實的問心有愧,無言以對。
蕭溫妤擦去血珠,又拿棉簽沾了些碘伏,在方才的傷口上緩緩擦了擦,柔緩地收了藥箱,轉身躺回床上。
困意總要在這時才席卷而來,陷入淺眠前,她想——
今天睡得太早了,明天是不是又可以接上阮老闆下班了?
陷入黑暗時,她想——
算了。
确實不該把她當爬出深淵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