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盛意呼吸顫了顫,意識兀自清明許多,頓了良久,冷聲道:“對,任何和我有關的信息出現在網絡上,我都接受不了。”
“……好。”女人默了片刻,“我知道了,再見。”
“再……”
“诶别别别!”陳越歆心裡喊着祖宗诶,忙沖上去搶過電話,捂着話筒闊步走開,聽着另一端配合她還沒挂斷的電話,忍不住在心底歎蕭溫妤的脾氣是真好,溫切道:“蕭老闆,你好,我是和阮盛意一起出差的人,也是她的老師,我叫陳越歆。”
“你好。”蕭溫妤音色淡淡,不辯喜悲。
但越是這樣越讓人緊張啊,越溫柔的人生起氣來越讓人害怕,也越難哄。
陳越歆隻覺得自己後脊背都冒了涔涔冷汗,舔了舔嘴唇,強道:“我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的,阮盛意她……”
“陳老師。”蕭溫妤輕聲打斷了她的話,“如果需要說什麼,請讓阮老闆自己來和我講。如果這就是她想要的,那麼我會想辦法删掉一切有關那張合照的痕迹,所有。”
“哎,别呀!那照片也挺好看的對吧?你還是可以留一張底片的,對吧?至于評論區裡,打過碼的你也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蕭溫妤:“您可以代表她的意見嗎?”
陳越歆轉頭看了眼正沉在過去的驚懼裡的人,歎了一口氣,“她不是故意的,這事兒說來話長……”
“那就不說了,我還有工作。”
“蕭!”
回應她的是冰冷無情的電流聲,過了兩秒,連電流聲都沒有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挂了電話,蕭溫妤起身向外走的時候眼前微黑,踉跄了兩步,不等她走到門口便扶着一旁的門框對着垃圾桶吐了起來。
簡直要将昨天吃的飯一并吐出來。
李婉捧着水跑過來時被她擡手擋住了,隻接了水過去,漱了漱口便又直起了腰。
盡管她此時雙眼盈着一層霧氣,眼眶還挂着紅。
這種時候,她更不想自己的脆弱被别人看到。
李婉的關切眼神讓她覺得刺得慌。
李婉還想說什麼,她搶在那之前開了口,道:“幫我準備一下東西吧,快到約好的外景的時間了。”
“……好的,老師。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蕭溫妤拖着身體,微垂下頭,低聲道:“不餓。”
氣都氣飽了。
這些,電話這一端的兩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陳越歆恨鐵不成鋼地把手機摔到阮盛意身上,咬牙切齒道:“你分明已經冷靜下來了!你在胡說什麼?你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嗎?”
阮盛意撿起掉落在地的手機,輕輕擦着屏幕上的灰塵,良久,悲戚開口:“我隻是覺得你之前問的對。”
“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去喜歡别人?我帶走的是兩百萬,這不是小數目,那群想吃絕戶的人會追我到天涯海角的。”
“再說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能接受親密行為,連接吻都不行,難道我和她要關了燈之後互相講童話故事,講到精神滿足,然後開心地入睡嗎?”
她确實已經冷靜下來了,甚至摸過了自己的眼鏡,重新挂在臉上,瘦削而蒼白的面頰因着這副眼鏡更添了幾分脆弱。
陳越歆看着這樣的阮盛意,搖頭長歎,在一旁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她對阮盛意太熟了,熟到房子是她介紹的,人也是她幫忙攢的,那些過去她更是知道了個八九不離十,于是就更唏噓。
錢的問題好解決,可是心病難醫。
“但你也沒和她試過親密行為啊,你怎麼知道在愛的前提下也不行呢?”
“……總之,我是知道的。”畢竟那個吻,開始的說不清是誰,但匆忙選擇結束的是她。
陳越歆又歎一口氣,忽覺不對,嗯?
這話是不是有點深意?等等,她是不是聽出來了什麼話外之音??
但眼下這不是重點,而且她一定問不出來結果,她隻能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不要告訴我這就要放棄蕭老闆了啊!阮盛意,把你的腦子裡的水給我倒幹淨,你沒資格,沒有人有資格說要去放棄另一個人,要麼你自己滾蛋,要麼你就給我想清楚。”
阮盛意愣愣看她,良久,嘴唇顫了顫,“你是老師,就不能哄一下我嗎……”
怎麼上來就罵她呢。
“我沒哄嗎?我哄了你七年了,有用嗎?想要人哄找會哄人的去。”
“可是……”
陳越歆更是恨鐵不成鋼,“張嘴了是要說的,你剛剛多說一句能死?你等會兒多說一句會死?你怎麼就知道蕭老闆接受不了呢?我都告訴你了,如果想找到你,難道你能躲得開嗎?”
阮盛意被這人罵的一愣一愣的,低頭下意識劃開屏幕,點進蕭溫妤的評論區,一張臉忽地又慘白幾分。
陳越歆忙問:“怎麼了?”
“有人,認出來了……”阮盛意舉着手機,唇瓣猛烈地顫抖,“有人直接說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