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貴重了。面對過分熱情的鄰居，齊藤八雲感到有些難以招架，最後還是乖乖地接受了好意。

“……謝謝，中村阿姨。”

齊藤八雲頗有經驗地應對了過去，直到中村夫人離開，他轉過身來。

少年面對着她，墨綠色的眼睛微垂，落在了她的身上，像在凝視着什麼。沈沫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門口，靜靜回望過去。

齊藤八雲低垂着眼，看着透過了女人身軀的月光，在地上灑滿了光亮，他妥協般出了聲，“進來吧。”

少年率先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問，“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

他反手關上了門，狹長的雙眼看着不請自來的鬼魂。

沈沫想了想，反問道，“你是想要幫我嗎？”

“不幫也沒辦法吧。”齊藤八雲将熱情鄰居阿姨送的水果，放在空蕩蕩的果盤裡，放下書包，在玄關處換上了室内鞋。

擦了擦手。

少年像貓兒一樣，軟綿綿地蜷縮在沙發上，完全不擔心會引狼入室的樣子。

“如果我說，我不會超度，别纏着我了，你會離開嗎？”少年悶聲道。

“為什麼不會？”

這回輪到齊藤八雲驚訝了，因為有着能看到靈魂的眼睛，他從小受到過不少排擠敵視，恐懼，排斥，利用，甚至被人叫做怪物、撒謊精。

走在路上，無意中跟那些徘徊的靈魂對視，就會被纏上，直到它們心願已了，或者能量不足徹底消散。

這個……

齊藤八雲想起了對方說過的話，鬼怪？

“我是鬼怪。”

看出了對方的疑惑，沈沫簡單解釋了一下。

幽靈是人死後的靈魂，因為某些原因，徘徊在人世，普通人是看不見的，需要通過特殊的手段，才能開眼看見，瀕死的人，處于生死之間，也會短暫能看見。

而鬼怪，是執念的化身，機緣巧合之下誕生的特殊魂體，在月夜裡，能夠被普通人看見。

這算是比較貼合實際的設定了。

像上個世界，有些幽靈，連普通人都能看見，稍微有點靈力的靈能者也能看見，這樣一來，陰陽眼也就變得沒那麼特殊了。

沈沫眉頭微皺。

但仔細想想，還是有點奇怪，疑似被那渣滓誘騙來當誘餌的女孩，分明也能看見那家夥。

是因為接近黃昏，逢魔之時嗎？

還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

通靈眼鏡？特殊的聯系？還是說，那女孩也有類似陰陽眼的能力？

想起那陰險狡詐的家夥，沈沫臉色難看，她都不敢想象，這麼多年後，對方到底會誘騙到多少“工具人”。

最重要的是，奪舍計劃有沒有成功。

暫且按捺住心裡的煩躁。

沈沫看着少年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如此透徹幽冷，讓她想起了上個世界聚少離多的小黑，還有，青梅搭檔明日香。

她忍不住問，“你平時，是不是能看到幽靈？”

否則，一見面的時候，少年就不會假裝看不見她了。

看見，并和幽靈溝通的能力啊……

說到這個，齊藤八雲的臉冷了下來，完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你不是說要走嗎？現在就可以走了。”

他并不關心這個陌生的鬼怪是怎麼死的，執念又是什麼，為什麼能強大到，以人形滞留在人間。

隻要不妨礙到他的生活就好。

尚且年輕的少年緊抿雙唇，無意識地撫摸着左眼……

似曾相識的動作，頓時讓沈沫感到汗毛直立。

正因為這種令人快要心跳驟停，不，是血壓飙升的相似。

沈沫深吸了一口氣。

對她而言，是荒誕又詭異的視覺沖擊。

不是錯覺。

既有梓子柔美的輪廓，五官又微妙和那崽種有幾分相似。

讓人反胃。不是針對眼前的少年，而是這張臉背後，可能被時間掩埋的痛苦絕望。

這個世界的梓子，該不會……

沈沫捏緊了拳頭，心裡升騰起熊熊烈火，腦子反而冷靜了下來，“齊藤雲海。”

冷不丁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齊藤八雲倏地擡頭。

自稱鬼怪的女人神色陰冷，漆黑的雙眼看着他的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齊，藤，雲，海，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