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
許雙反應了片刻,心猜聶升口中的這個人大概隻有虞臨了。
前段時間每天在廚房忙碌的畫面還曆曆在目。虞臨不會做家務,不會做飯,生活的一切都是許雙替她料理好的。
虞臨一看就不像會下廚的樣子,因此說她們住在一起那些天,不是許雙做飯,理由确實有些說不過去。
許雙隻得如實嗯了一聲,說是。
聶升的聲音似乎沉了下來。
嫉,妒。
許雙眼睫微微顫。
是因為得知自己也對别人好,才嫉妒嗎。
那有了嫉妒,是不是真的代表聶老師對她有感覺?
長達幾分鐘的亂想沒有答案,方才她擦過的耳廓異常得發燙。
許雙在廚房的經驗頗為豐厚,即使處于走神狀态,手上備菜的動作依舊流暢且利落。等到腦海清空得差不多,菜也備完了,許雙及時把注意力移回烹饪上。
兩個人的菜量不大,許雙準備的也不多,三個菜外加一個湯。湯是最先煲上的,然後再去準備菜品,時間掐得剛剛好,菜出鍋的時候湯也剛剛好了。
這期間聶升沒再進來,許雙也沒有特意去看。
或許是聶升的那最後一句話太引人遐想,讓兩人的關系短暫地變微妙了起來。
許雙最後給湯進行調味的時候聶升回來了,進來幫她擦台面還有端菜盛飯,很快兩人就坐了下來。
别墅内配套的長形飯桌很大,兩人坐在一個角落,面前擺着簡單的三菜一湯,其它桌面全是空出來的,形成了很強烈的反差感。
她在的時候都這樣,那以往聶升一個人住在這的時候,應該更加空蕩吧。
也難怪聶老師不常回來。許雙在心中暗想片刻。
許雙給聶升先盛了湯,再等她動筷子。
聶升喝完湯吃完第一口菜,就擡起眼來看許雙,兩眼一彎,“好吃。”
“你的廚藝很厲害。”
有這句話許雙就心滿意足了,也同樣彎了眼睛,“其實老師根本沒嘗出來味道吧?”
看她現在感冒的程度,和品嘗時的表情,應該已經短暫地喪失味覺了才對。
聶升稍錯愕,淺笑,“沒想到這都被你看穿了。”
“我太了解老師了嘛。”許雙拿起筷子,轉了話題,“吃飯吃飯,吃飽了老師吃點藥睡一覺,相信感冒很快就好了。”
聶升嗯了一聲,眼睫蓋下的眸面卻暗了幾分,尤其是在聽見她的前半句時。
吃完飯,許雙主動收拾餐具,并把試圖加入的聶升摁了回去。好在廚房内有洗碗機,基本不用怎麼動手,聶升也沒再執意。
隻是後來許雙在廚房使用洗碗機的時候,注意到了機子的型号。
看品牌型号,這台洗碗機應該購置了很久才對。但看使用痕迹,基本沒用過。
許雙擡起眼,目光冷靜地環視廚房的四周。
全新,無人居住,陳舊與灰塵。
不管從哪些角度和細節來看,這裡都有着太多不對勁了,盡管這些能跟聶升的理由合理自洽。
從進門開始,各種細小的疑點就在不斷地堆積起來,越壘越高,最後許雙再次想起了前段時間,回高中母校去找聶升的事情。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聶升已經辭去了高中教師的工作。在兩人平日保持着聯系的情況下,許雙竟一點風聲也沒有聽見。
就算後來的邏輯可以說的通,但一切未免太過碰巧,與奇怪。
許雙的心沉了沉,收回目光,先迅速處理好手上的事。
整理完,回到客廳,許雙才發現聶升一直坐在飯桌邊,一動不動,沒有離開。
她很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是毫不費力的直闆,一雙墨色的毫無神色的眸子淡淡直視着前方,額邊幾根疲憊的碎發附在眼旁,将這雙眼睛顯得更為平靜沉寂。
不同于平日的意氣風發,也不同于淩冽的攻擊性,以及夜色下的點點柔情。
此刻的她有些陌生。
許雙有一瞬恍惚,她能感覺到聶升的這雙眼睛裡霎時藏了很多東西,但究竟是什麼,她無從得知。
在四目對視的三秒後,聶升那雙沉寂的眼睛有了顔色。
她的眼彎了起來,“辛苦你了。”
方才那浮滿水藻的死潭,好似隻是一瞬錯覺。
許雙緩了片刻,也作出了笑意的回應,“沒有,順手的事。”
許雙說着邊走了過去,看見了聶升身前桌面上放着的感冒藥包裝,和玻璃杯剩下的半杯水,看來是已經吃完藥了。
“老師吃完藥了就去睡一覺吧,這樣好得快一些。”
聶升目光一直尋着她,輕搖頭,“不急。待會困意起來了再去,你陪我坐坐吧。”
許雙沒拒絕,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兩人隔着長桌的寬度對視片刻,聶升伸手摟了摟披在肩邊的外套,起身給許雙的玻璃杯裡續上了水。
“我自己來。”
盡管許雙這樣說,聶升還是完成了全部動作,坐了回去。
許雙手拿杯子,點頭道着謝,目光不由地再次注意到聶升的身後。
身後那些寬闊的客廳景象。
不知怎的,明明開了燈,卻散發着與聶升身上同樣的暗沉。
“有些陰冷是嗎?剛進來是不是被吓到了。”
聶升似乎猜透了許雙的心思,不好意思地淺笑了聲,“平時這裡也是這樣,所以我不愛回來。”
“或許是我的問題吧。我想,如果有第二個人在,應該也不至于會這樣。”
第二個人。
許雙總覺這話中有意。何況是從聶升的口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