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丹恒外出任務回來的時候,總能聽到熟悉的名字逝去。他一點點的成長,成為遊刃有餘的巡海遊俠前輩,但他認識的前輩也一個個離開。
有的是因為壽命,比方說黛拉,黛拉去世的時候包裹着孩子們特意給她織的圍巾,臉上露出最後一個笑容,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慈愛;有的是因為執行任務,比如之前跟他一起搗毀一個犯罪團體據點的巡海遊俠。
還有的,是因為——
“丹恒,我以前輩的身份,向你派發我此生最後一個任務。”站在丹恒身前的元老白發蒼蒼,露出老态龍鐘的模樣,曾經他是當之無愧的雲騎骁衛,如今也被時間磨去了鋒銳。
“您說。”丹恒的聲音帶着顫抖,沉穩的表情破裂出急迫感。哪怕早就知道元老也會離去,但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到來。元老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他照顧自己長大,教導自己武藝,傳授自己巡海遊俠的經驗知識……
這是他最最重要的長輩了!
“帶我回羅浮。”元老早有預感,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平靜的,想到逝去多年的愛人,更是生出幾分期盼來。
他獨自活了太久,一個人孤苦難耐熬了太久,已經迫不及待想到幻戲裡提到的另一個世界跟自己早逝的愛人重逢——哪怕那隻是一種幻想。
他看到了丹恒的表情,伸出手來,搭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别難過,丹恒,仙舟人的壽命到了,就總是會遇到這一遭的。我算是幸運的,早早有了預感,可以在十王司得到最穩妥的處理,不用像我的某些同僚,在戰場上魔陰身傷害到了夥伴……”
“……羅浮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隻要我過去就會有判官接應。我在羅浮的家人在五百年前就因為同樣的理由去世了(準去的說是因為魔陰身被十王司判官處理了),除去我身上的這枚貝殼,也沒有其他要安排的東西。”
他摸出一直放在自己心口的貝殼,上面還帶着人的體溫。一看到這枚粉色貝殼,他就露出甜蜜的笑容,仿佛回憶起了當年的情景。
他說:“這枚貝殼,是我愛人送給我的定情禮物。可惜她後來死在了戰場,我身為雲騎軍的一員,無論如何都不能帶頭違反仙舟的律法。最終,隻能将她的遺物葬下。”
其實愛人剛死的時候,他也想過能不能把她複活。他實在是覺得不甘心,持明從來都能輪回轉世,憑什麼到自己的愛人就不行?
但是他不能,他的父母都是雲騎,自己跟周圍的鄰居也都是雲騎,從小接受最正直的教育,在他稍微透露一點意向的時候,周圍的人就都在勸他。
他在日複一日的勸導下壓制住了自己瘋狂的念頭,卻實在不忍心待在有愛人記憶、但沒有愛人身影的羅浮,加之内心的憤怒需要一個宣洩口,最終離開羅浮當了巡海遊俠,以自己的力量盡情肆意地追殺宇宙裡的豐饒孽物(他愛人死在跟豐饒孽物的戰争中)。
“活着的時候生死相隔,死了之後總要埋在一起。”元老輕歎道,“她的遺物我埋在了鱗淵境裡,那裡也是她出生的地方。丹恒,我想拜托你,将我的遺物也埋葬在鱗淵境裡……”這樣他會覺得,他們好歹達成了死同穴的成就。
“好。”丹恒沒有猶豫地應下。
經過前幾次回羅浮參加百年祭祀大典的經曆,他已經知道鱗淵境的意義。但他跟銜藥龍尊有幾分交情,白露也說隻要他想随時可以進去。
這次的事情涉及到元老,不管有多困難他都要做!
這是元老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