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帶着打了強效麻丨醉劑的元老回到了羅浮仙舟。幾乎是星槎剛停在港口,就有十王司的判官帶隊,接走了元老沉睡中的身體。
再之後,就是丹恒不能參與的了。
他目睹元老的身體遠去,眼神哀痛止不住地歎息,心底仿佛空了一塊,過去的事情不斷在眼前重現,他明白這就是死别的感受。
“走好。”他的聲音藏進風裡,好像傳到了元老的耳朵裡,又好像穿越時空傳到了過去,傳到了龍尊的耳裡。
他坦然地迎接了這次死别。
丹恒收拾好心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盒子,打算先去神策府會見白露。盒子裡裝的自然是元老心心念念的粉色貝殼,這是他唯一留下的遺物,也承載了他最後的心願。而将貝殼葬在鱗淵境這事兒涉及到了持明一族的聖地,需要得到龍尊的許可。
縱使白露跟他關系很好,丹恒也不會這樣肆意亂來。
他到神策府的時間不太巧,龍尊正在跟将軍開會。等了小半個時辰會議才結束,而後白露也沒計較将軍的在場,直接把丹恒喊了進去。
丹恒雖然是來找白露的,但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坐在一旁、聞風不動的神策将軍本人。事情緊急,他沒來得及仔細端詳,除去印象裡的親民外,就隻記得他有一頭茂密的白發。
他跟白露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銜藥龍尊大手一揮表示:“哎,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啊。沒什麼不能答應的,這件事情本小姐允了,你直接進去就行。”
反倒是旁邊的神策将軍另有想法,探過頭來說道:“元老是我敬重的前輩,我和你一起去鱗淵境送他一程吧。”
主要還是放心不下丹恒。
雖然目前丹恒的情況很穩定,沒有表現出沖動和瘋狂,但是當年飲月君的事情擺在那裡,景元心有餘悸。
他挺怕丹恒想不開的。
丹恒沒有說“将軍有公務在身、擅自離開不太好”這類煞風景的話語,而是直接應了下來:“好。”
他很高興有人記得元老的存在。
仙舟人名義上的死亡場所不是戰場就是十王司,但這兩個地方寓意不好,無論送終還是祭奠都會另選他地。一般沒有死者遺言交代,就會死者生前喜歡或者經常前往、有紀念價值的地方。
元老死前提到了鱗淵境,他的愛人遺物也葬在了鱗淵境。所以丹恒和景元沒有猶豫,直接将這裡選成終點。
粉色的貝殼保存的很好,哪怕時光流逝也沒有鈣化碎開。
丹恒站在顯龍大雩殿前,小心翼翼地将貝殼投入水中,不自覺地操控禦水之術,讓滑入水中的粉色貝殼與持明卵的孕育之地更加接近。元老的愛人就是在自己的出生地附近撿到這枚貝殼的,如今也算是種周而複始。
平靜的波月古海之水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悲傷與感念,無聲間卷起一捧捧的浪花,蕩出輪回一般的漣漪。
景元靜靜站在他的身後,目光從始至終都在他的身上。在宇宙裡野蠻生長的小巡海遊俠跟自己記憶裡的持明龍尊完全不同,但他同樣吸引自己的目光。
丹恒看起來瘦了許多,上次來羅浮參加持明族百年祭祀大典的時候臉頰上還有些肉,捏起來手感應該很好,現在隻能依稀看到骨骼的輪廓。
親近之人死去給他的沖擊很大,可他就是這樣重情的持明。不然雲上五骁的結局不會是一個這麼慘烈的悲劇。
景元歎息:“逝者已逝,生者……當往前看。”
丹恒半蹲在岸邊,回首看他:“将軍是在啟發我嗎?”
語氣有點過于疏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