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很正常，丹恒第一次正式跟自己見面，肯定記着彼此距離，不可能有幻想中的親近熟稔。

景元同樣半蹲在岸邊，學着他的動作将手放進海水裡，感受碧波蕩漾的海水接觸肌膚帶來的冰涼觸感。

“隻是些個人感想。”景元說道，“我在将軍這個位置待了很多年，一次又一次目睹熟悉的人離去。每次有認識的人死去，我都會這般勸慰自己。”

“——逝去的人已經逝去，無論如何都挽不回來了，活着的人才更加重要。”

“我明白。”同樣目睹過形形色色生命死去的丹恒接上了他的話，（旁邊景元的表情略有驚訝）。在兩人情感接近的時候，很方便起話題拉近關系。丹恒說道：“對于逝者而言，他們更希望生者能夠好好活着。”

“每次我在做任務時遇到親朋好友去世的幸存者，都會這麼跟他們說。”丹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剛見面的将軍說這些話，但他冥冥之中也感覺到自己隻要待在景元身邊就很安心。

他把這總結為被帝弓司命選中的、羅浮将軍的偉岸帶來的安全感。

岚門！

“起初，我并不明白這些話的深意。隻是看到大家都這麼說了，便也跟着這麼說。直到有一次任務，有個幸存者指着我的鼻子問我，如果死去的是我的親友，我也能這麼無動于衷嗎？”

“那是我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最難說出口的内容都說了，剩下的話就好張口了。得益于對帝弓司命親選的信任，丹恒并不介意告知景元内心，“我并不覺得自己會無動于衷，但扪心自問，我真的能接受親友死去的結果嗎？我不知道。那時的我還很年輕，不曾面對親友死去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種假設。”

“可當我真的假設元老、黛拉、射手他們都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感覺到了恐慌跟害怕，我的内心似乎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告訴我應該陪他們同去；另一半則是在提醒我，宇宙無窮無盡，說不定有能将他們複活的辦法。”

聽到這裡，景元的雷達已經響了，果然剛才的松懈隻是障眼法。萬萬沒想到即使沒記憶的轉世，丹恒依舊會有這樣的念頭。難道這是持明的血脈作祟？回去問問白露類似的情景，看她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然持明教育的必修課真的要加上一門心理課了！這可比魔陰身吓人！

“……我猶豫了。”

“不過當我跟元老還有黛拉他們提到這些内容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都給了我一個闆栗。”哪怕那是發生在記憶裡的事情，丹恒還是下意識摸了摸腦袋，讓景元明白此闆栗非彼闆栗，“無論是元老還是射手、黛拉都告訴我，死亡是宇宙的常态，哪怕強大如星神也會死去，我要坦然面對死亡的結果。生者隻有好好地活着才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

“于是你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景元眨眨眼睛接過這個話題。

丹恒看向遠方輕輕“嗯”了一聲。

景元安心的同時不斷感慨，果然元老把他教的很好，十王司擔心的問題都沒有發生。哪怕有一定的血脈影響，也就被掰回到了正道之上。

幸虧當初他們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就處理了龍師，不但還不知道他們糟粕的思想要禍害多少相關的持明。

一想到十王司加班幾百年整理出來的部分内情，景元就覺得龍尊不容易。正常持明好歹能離龍師遠遠的，龍尊卻得日複一日受他們洗禮。

也難怪丹楓哥搞了一波大的之後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他是真的不想管。

幾千年（有可能是幾萬年）輪回轉世的加班已經精疲力盡，再有一群拖後腿的不停搗亂。好不容易這一世推了點進度，好家夥，一次結卵重生醒來後，發現龍師全給退回去了。

累了，毀滅吧。

龍尊僅剩的責任心就是把正常的持明托付給了可靠的仙舟聯盟。

剩下的，愛怎樣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