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安離照了很多照片,但是似乎都不是他自己拍的,可能是齊成軒,安離似乎有點抗拒鏡頭,但都是笑着的。
陸長洺一張一張保存。
終于翻到了最底下,安離發的第一條朋友圈,是一隻貓,安離過于纖瘦的手緊緊地抱着它,手上全是一片又一片的擦傷,懷裡的貓安安靜靜地躺在安離懷裡,似乎已經去世了。
内容上寫着:我沒有救活它,它太笨了,看不懂人的僞善,希望下輩子它可以獲得幸福。
陸長洺總算從回憶裡翻出來這件事,當時是江烈和他說的,江烈說安離住的那片房區,因為房價低,非常亂,有些流氓地痞,無家可歸的街頭混混就在那邊遊蕩。
有偷錢打架的,有堵人在巷子裡不知道不知道幹什麼勾當的,自然也有虐貓虐狗的。
人窮了,道德水平就變得低,像牲畜一樣,什麼都做得出來。
江烈也是躲這兒收拾混混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安離被人堵在巷子裡打,幾個人對着他拳打腳踢的。
江烈本來不想管,這地方,誰有道理還說不一定呢?但是安離也不反抗,垂着臉抱着書包,可憐地蜷縮在地上。看起來真的很可憐,不像個會鬧事的,江烈見的人多了去了,裝乖還是真乖他是分得清。
江烈想,來都來了,幫一下也沒事。
幾下把人趕走,江烈把安離撈起來,全身上下都是傷。
江烈嘴角咧開,笑得很嘚瑟,問:“什麼寶貝藏着呢,你家救命錢?”
安離沒說話,背過身打開書包,裡面是一隻奄奄一息的貓。
江烈不笑了,覺得有點扯:“為了隻貓你犯得着被打成這?”
“……他們虐貓。”
“你腦子沒病吧?”江烈沒見過這麼蠢的人,“現在他們不虐貓虐你了,什麼人都敢惹啊你?”
安離無話可說,隻是祈求江烈救救貓,因為安離沒錢。
後面江烈給幫忙了,還把周邊虐貓虐狗的人都收拾了一遍,但是那隻貓還是死了,傷太重了。
安離也沒哭,就抱着貓發呆,洗幹淨的臉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空茫。
江烈看着安離,抽了根煙,耐人尋味地說:“你長得很像蘇文溪嘛。”
于是安離就被這麼突然地塞到了陸長洺面前,甚至那時候安離還沒打算做任務,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開始了這段緣分。
陸長洺注視着那張照片,突然想起來安離五年前的樣子,看起來灰撲撲的,笑起來總是很勉強很疲憊,但是卻一直在笑。
從來不拒絕别人的好意,也好像從來都沒接受過誰,唯一特殊的,就是他自己,安離隻黏着他一個人,像把他當做自己的全世界一樣。
陸長洺突然覺得,自己對安離好像挺過分的。其實安離很乖,一直都愛着他,從來也沒對他發過脾氣,也沒求他給過什麼,他應該對安離更好一點。
已經有些晚了,陸長洺還是拿起手機,給安離打了過去。
電話嘟了兩聲,陸長洺正打算開口,卻聽見那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找安離麼,他在洗澡。”
是徐成煜。
陸長洺感覺滔天怒火攻上心頭,他壓制住自己變得有些不穩的呼吸,問:“怎麼是你?安離在你哪?”
徐成煜一下愣住了,對着手機問:“……陸哥?”
上面沒有備注啊。
安離此時剛好洗完,穿着舒适的睡衣兩件套,是徐成煜給買的,他頂着毛巾走了過來,問:“誰打來電話了嗎?”
陸長洺挂了電話。
安離看着手機屏幕的号碼,頓了頓,擡頭看向徐成煜:“啊,是長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