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頓了頓,伸手接過,是熱的。
“打算回去了嗎?”蘇文溪坐在他身旁,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的畫還沒畫完呢。”
“……是嗎,你很在乎?”安離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專注地看着蘇文溪。
“啊……有點,你是難得少見的美人呀。”蘇文溪笑了一下,表情有些耐人尋味,“把牛奶喝完,液輸完再走吧,我不會強求你留下來。”
“……”
“當然,你想留下來,這裡也會一直歡迎你來。剛才我偷聽了你們的對話,非常有意思。”
“你比你看起來還要沒禮貌。”安離把那杯牛奶放在桌上。
“哈哈哈……你是第一個說我看起來沒禮貌的人,大家都說我特别紳士。”蘇文溪溫柔地看着安離,清雅的臉上浮現一抹歉意:“抱歉,在你的事情上我确實有些莽撞了,原諒我吧。”
安離垂下眸子,沒有再說什麼。
“你擔心我隻是把你當玩具嗎?”
“難道不是?”安離有些疲憊,縮在沙發上看點滴。
蘇文溪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别這樣想我,當然,最開始的确是為了看戲。原諒我吧,我當然也會有因為自己有替身而感到難受。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安離,你是特别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想深剖你的内心,或者戲耍你。我們交個朋友吧,我隻是喜歡你的氣質和樣貌,如果你走了,我随時歡迎你來。”
“你真随便。”
蘇文溪笑了起來,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喜歡這個評價。”
他從桌子裡拿出一個文件袋,從裡面拿出一張表。
“你看,這是我第一次申請gap的時候,學校發給我的表。”
上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章,蓋在各個部門上。
蘇文溪依靠在沙發上,用有些悠閑的語氣說:“從小我就被我父母寄予厚望,比别人提早兩年多上了學。我對一切都很感興趣,父母也從來沒有阻攔我去了解什麼,唯一的要求是,我要成為他們理想的兒子。”
安離眨眨眼,表示在聽。
“呵呵……到底什麼是理想的兒子呢?我現在也不明白,但是他們并非是我理想的父母,吵鬧,世俗,而且自私。後面他們離婚之後,讓其他小孩登堂入室的時候,我就去填了這張表。
我做過很多很多事,但是在這張表上,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自由。每蓋下一個章,都意味着我正在走向不完美,正在走向缺憾,我的靈魂正在上升,你懂那種感覺嗎?”
“我沒有這種經曆。”
“沒關系,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蘇文溪笑得很輕松,“那一刻,我知道了,所有的枷鎖都是人類強加于自己身上。渴望自己變得更好,渴望自己走向真正的正确。這些渴望讓人們失去自我,迷茫痛苦。”
“……”
“安離,你不一樣。你在給自己枷鎖,同時正束縛着别人。當然,我也認為,你在不停地解開這些鎖鍊。”蘇文溪用手比劃了一下。
“你喜歡傷害别人……對嗎?”他看着安離,眼神真摯。
“……我沒有。”
“當然,我是胡說的,别生氣。”蘇文溪站了起來,伸手輕輕摸了摸安離的發尾,“點滴輸完了,我去叫醫生,牛奶還熱着,喝了吧。”
安離有些沉默,還是把牛奶喝了。
等到醫生處理完,安離默默地走到樓上,想要把行李搬走,不過不知道蘇文溪人去哪了,隻有卧室門開着,看得到裡面空空如也,沒有人。
安離頓了頓,微微轉頭看向卧室裡,那副畫框上貼着他的速寫,畫布上隐約有一個人形。
安離推開門,走到那副畫面前。
鎖鍊繳住白皙瘦削的軀幹,卻仍然伸着手去觸摸着那枚赤紅的禁果。畫面漆黑又壓抑,和速寫上睡得慵懶柔軟的一小隻截然不同。
“喜歡嗎?”蘇文溪慢慢靠近安離,扶住他的肩膀,“我覺得這幅畫很傳神呢。”